应旭傲然不屑道:“我要给谁定罪何须证据,这是秃子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崔家的人向来不安分,崔家的那位现任主母方夫人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偌大岁数了还野心勃勃。崔家长房的三个小辈如今都在京城落脚,想来是要为他们谋取好处了!”
他以己度人,早已将此事扣在了崔家人的头上。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条件有动机有胆子,干出这么一件让人瞠目的事情。
曹二格知晓这位主子的性子,生平最恨被别人操控,便皱着眉头道:“按道理不应该呀,这东西要是真有问题,何必要那位崔大姑娘亲手送来?事后又处理得如此粗糙,让人一查就查了出来,这可不象是个聪明人做的事!”
应旭缓缓靠在椅背上,眼里是强按捺住的怒意,“这世上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偏偏做的事愚蠢至极。一回又一回的,把别人都当傻子呢!那边的宅子里,外祖父老了,舅舅又是个只知修书不知经济的文人,那位崔舅母执掌中馈,这件事里头只怕少不了她的手脚!“
曹二格记起那位以才德出名的崔文樱,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噤,喃喃道:“按说那姑娘的岁数也不小了,自从去年皇上下旨撤了宫选之后,也没听说这位姑娘跟哪家的公子定下亲事……”
应旭双手合十交叉,嘴角浮起一抹酷寒徐徐道:“看来,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当新任的秦王妃呢!”
253.第二五三章 人选
徽正十七年初春, 年纪轻轻的秦王妃缠绵病榻许久之后, 扔下才几个月的小世子撒手西归, 这个消息以风一般速度飞快地传遍京中各大世家门阀。
当今皇上已经上了春秋, 却不知什么原因迟迟不肯确立储君人选。京中许多位列朝堂兼消息灵通的人,心里都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说得不好听些, 更新换代眼瞅着就是这几年的事了, 大家都得把眼睛擦亮一些。
皇帝膝下如今有四位皇子, 秦王是事实上的长子。为人礼贤下士豪爽仁义,加之镇守东南海防多年, 论人品论威望论能力, 其余几个皇子实在是难仰其背。几个心思灵活的朝臣暗中判断, 最早年底最迟明年,皇帝必定会明确储君之位落于谁家。
派了仆从往秦王~府送奠仪的时候, 有胆子大的就悄悄在心里谋划起来。
秦王妃的位置一时便变得炙手可热,现下是一品亲王妃, 说不得他日就是一国的皇后。当然这个话只能在心头计量, 想为家族儿女搏一份光明前程的人大有所在。于是在这种考虑下, 近几日往景仁宫刘惠妃处请安的诰命夫人忽然多了起来。
春日午后的阳光从双交四椀菱形槅扇透过来, 细密地撒在理石铺就的地面上。秦王应旭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亲娘一阵无语,好半天才扶额头疼道:“我这边事情堆成山, 您喊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几张画像?”
惠妃刘姣在自己儿子面前一贯是理直气壮的, 闻言不屑道:“现如今你府里不就是那点丧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我说白氏就是福气太薄, 才会生下世子后就没了。可怜丁点大的孩子就没了娘, 长不长得成还是两说呢?”
想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儿媳没了就没了,孙子还是顶顶要紧的。刘姣连忙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合十道:“过路的菩萨诸天神佛请保佑我的小孙子,刚才我是胡乱说的千万不要当真了,等忙完这些事信女会亲自上佛寺去布施。”
祈祷完毕后,刘姣摘了滇白玉嵌金丝护甲,亲手为儿子点了一盏松竹图的绿茶徐徐劝道:“你为她守制一年也行,为这事朝中谁不赞叹于你,连你父皇都说你是个重情义的。但是这些又不妨碍你挑一个好的,放心吧,这回我亲自给你掌眼,定会选一个身子康健的给你做继妃。”
听得父皇都出言赞叹,应旭眼前陡地一亮,这才耐下性子拿起桌案上的名册胡乱翻捡了一下。
将将翻到第二页,应旭忽然在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仿若不在意地问道:“怎么还有崔家的姑娘在此?这真是乱弹琴,依舅舅舅母那边论,还可以勉强称呼她一声表妹。可是她的嫡亲姑姑崔玉华嫁的是早就薨逝的文德太子,如今那女人还在冷宫里住着呢。两兄弟娶两姑侄,亏您想得出来!”
刘姣一怔,旋即眨着眼睛捂嘴笑道:“这有什么干系?一来皇家做亲向来无辈分之说,文德太子去的时候这姑娘还没出生呢。再者你父皇也没前几年那样厌弃这些世家了。彰德崔家是南北两地文坛上的泰斗,我儿出身军伍,要是有这么一个文臣榜样之家出来的女儿当正妃,可不是如虎添翼一般,日后大位未尝不可期?”
应旭心头不禁冷笑连连。
母妃年少时便进宫,父皇对她向来恩宠有加,便养成了她心思单纯天真烂漫的性子。年岁稍长后,做事情更是随心所欲只凭好恶。刚才那番话绝对不是出自其本心,也不知道是被谁撺掇的,听起来有理有节却经不起推敲。
应旭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守登州,却是知道父皇对盘踞中土的各大世家从来深恶痛绝。这几年不过是手段变得怀柔隐秘些罢了,许多人就以为父皇转变了态度。哼,打瞌睡的老虎也是老虎,他若是上赶着娶一位崔氏女,只怕下场连那位文德太子都不如。
说起来,那位太子兄长已经故去很多年了。应旭连其相貌面容都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是个说话举止都很温和的人,身子也有些薄弱。按说是皇后的嫡长子身份何等尊贵,父皇若是真心爱重,为何要为太子兄长聘娶彰德崔氏的长女崔玉华为太子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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