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去后就等着家里筹银子,银子不够,粮食布匹马匹……又或是未来军中订单,这些东西抵押来凑。
顾九思就这么忙活到了夜里。柳玉茹见他还不回来,便让人去问问,印红从木南那里得了消息,回来同柳玉茹将情况大概报了,柳玉茹静静听了,随后却问道:“木南可说姑爷有什么异样吗?”
印红想了想,随后道:“木南说,今日姑爷洗了很久的手,手都洗红了。”
柳玉茹愣了愣,过了片刻后,她轻叹了口气道:“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心里想必还是难过。”
如今已经是深秋,夜里有些冷,柳玉茹想了想,让人炖了碗甜汤,随后便穿着大氅,提了灯,带着甜汤去了县衙。
夜里同往日起比起来有些异样,周边人神色匆匆,似乎都在着急忙着些什么,柳玉茹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
到了县衙门口,柳玉茹也没去请顾九思,她就是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等到了半夜,她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顾九思这才送走了最后一个商户,忙完走了出来,出门便瞧见柳玉茹的马车,静静停在一边,挂着“顾”字的牌子在马车前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顾九思笑了笑,他忙走到马车边上,印红打着哈欠,看见顾九思走出来,赶忙道:“姑爷……”
顾九思抬起手,止住了印红的话,他掀起帘子,就看见里面睡熟了的柳玉茹。
他抿唇笑了笑,朝着周边人打了手势,小声道:“走吧,别惊到她。”
吩咐完后,他轻手轻脚上了车,坐到柳玉茹边上,将人轻轻放到他腿上靠着。
柳玉茹睡得迷糊,她隐约睁了眼,又觉得很舒服,没有再管。
顾九思坐在位置上,将外衣给她盖上,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马车哒哒回去,他瞧着这个人,觉得月色里都带着柔情蜜意。
你说这些感情是如何产生的呢?
他自己回想起来,都很难明晰,到底是在哪个点,哪个界限,这份感情就这么悄然变了质。从最开始只是想着负责、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就变成了生死与共,然后到了今天。
闲暇时的温情,关键时的独占,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无一不是走在了爱情的极致上。
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便哪儿哪儿都不想放手。爱极了,喜欢极了,想将她一个人独占放在身边,也是自私极了。
顾九思瞧着她的侧脸,一看就入了迷,就觉得这人眉目张开来,怎么看都是雕刻的美玉,笔绘的仙子。
一不留神就看回了家,等马车停下来,顾九思才察觉,忍不住有那么几分脸红,想着还好柳玉茹睡着了,要是醒了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看一路,不得埋汰死他。
他小心翼翼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这样大的动作,柳玉茹终于醒了,她迷糊睁眼,看着顾九思道:“郎君?”
“睡吧。”顾九思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道,“到家了,我抱你过去。”
柳玉茹应了一声,她困得紧,可她还是想多说说话,便伸手揽着顾九思的脖子,合着眼,迷糊着道:“我给你煮了甜汤,去接你了。”
“我知道呢,”顾九思听着她这么挣扎着他说话,心软成了一片,他轻声夸赞道,“谢谢娘子。”
“你别难过。”柳玉茹低声道,“我给你带了香膏,记得擦手。”
顾九思愣了愣,便知道今早上的事儿是传到柳玉茹耳里了。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动容,他未曾想着,这么一个细节,就能让这人猜到了自己的心。
他抱着姑娘,突然就觉得有些眼酸,少年长成,总是棱角尽蜕的过程。有的人蜕得圆润和善,有的人却只能生生折断,鲜血淋漓。
他哑着声,应了一声,抱着柳玉茹到了床上,柳玉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缓了过来。这时候顾九思已经梳洗好,让人打了洗脚水进来。
他将洗脚水放在柳玉茹身前,柳玉茹自己脱了鞋袜,顾九思看出她还犯着困,便撩了袖子,走到她面前来,将手探进水里,搓揉在了她的脚上。
柳玉茹猛地惊醒,下意识就将脚缩回去,顾九思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看见了这皓足染着水珠,在灯光下如晨间荷叶,露珠摇摇欲坠。
他一时觉得目眩,呆呆看着那手中握着的小脚,心跳骤然快了。
他目光移不开,他从未觉得,有人仅凭着一双玉足,就能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奇异的感觉升腾而上。
顾九思就盯着那双脚,那目光如同火一般,灼烧在柳玉茹身上,柳玉茹红了脸,结巴着出声:“郎……郎君……”
听得这一声唤,顾九思才骤然回神。
他抬眼看向柳玉茹,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突然发现柳玉茹看不得了,瞧着哪儿,都觉得异样。
那唇色盈透,似是带了水渍,引人品尝。
那脖颈纤长,肤色在灯火下似是带了流动的光,让人恨不得沿着那光一路追随而去,用唇在上流连。
而再往下更是胸有沟壑,腰藏曲江。
顾九思深吸了一口气,他逼着自己低下头去,将目光落在水上。他怕柳玉茹察觉他的异样,他觉得柳玉茹对他的评价太对了。
他当真太过孟浪了。
怎能有这样的念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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