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双喜欢猫狗么?”
萧曜下意识地要点头,但再转念一想,小时候自己闹着要养狗,好像都是冯童陪他远远看几眼,母亲宫中的几只猫,也都是田蕊她们在照顾的。
由是他疑惑起来,拼命回想为何自己能笃定元双喜欢这些。可是现在程勉就在这里,他不愿意专门叫来冯童询问,亦不愿意让程勉看出端倪:“喜欢的。”
两人目光一触,都读出了言语未尽之意——既然是为了哄元双,自然是要务求圆满。
萧曜就说:“那我让人找一找,找到了,我们一起送去。”
程勉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一切听殿下做主。”
商定之后,程勉便出言告辞。拜昨日那场争执所赐,这是两个人近来难得都心平气和的时刻,萧曜既不想打碎它,却也无意再费力维持,便没有假意挽留:“你也安心休养。早日康复才是。”
可程勉出门时,冯童正好来给两人送甜酥酪,又将程勉留了下来。
萧曜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知道这必是冯童生怕他与程勉又生龃龉,特意准备来打圆场的。
“也送一盏给元双吃。她喜欢吃甜食。”萧曜交待。
冯童回答:“她已然睡下了。”
萧曜再没说什么,又看了一眼程勉,这次他终于不得不坐下了。
不过程勉吃东西素来很快,仿佛多花一点时间在上头就是莫大的罪过似的,萧曜觉得自己刚拿起勺子,程勉的碗已经空了。
冯童也发现了这一点,笑着说:“厨房里还有,五郎要是中意,奴婢让人再送些过来。”
程勉摇头:“不用了。我不嗜甜,一盏足够了。”
“郎君在饮食起居上真是没有偏好,教我等做奴婢的想投其所好,都无从着手。”
程勉对冯童一贯客气:“少年时娇惯,被治好了。”
萧曜装没听见,对冯童说:“适才程五与我商量,要送一件礼物给元双。”
冯童难掩喜出望外之情:“那元双一定很高兴。”
“不过是猫是狗一时拿不准主意。”萧曜意所有指地看着冯童。
“猫好些。以前元双为了保护池真,被狗追咬过,只是她素来要强,就算是害怕,也不会说。”
“都喜欢的”这四个字言犹在耳。萧曜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在程勉面前失面子,也不是第一回 了。
“……那就猫吧……”萧曜心虚地小声说。
冯童笑道:“那就找一只金银眼的。元双一定喜欢。”
程勉忽然说:“金银眼的猫常有耳聋的,有些人家专门挑聋猫来养。元双是喜欢聋耳的,还是不聋的?”
“金银眼的猫难得,本不是寻常人家可以问津的。而且闺中豢养宠物,越温顺、越依赖主人越好。奴婢记得五郎对马颇有研究,原来对猫狗也是一样。”
“我不懂什么,是我乳母的儿子,什么动物都和他亲近,我也跟着略知一二而已。”
“哦,想来五郎的那匹马,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吧。”
程勉露出一点笑意:“是的。”
冯童赞叹道:“真是难得的骏马。驯养得也好,是费了心思的。”
“我近来疏于照料风雷。我知道冯內侍精于马术,还请代为照料几日。”
“奴婢也有此意,只是没有事先问过五郎,不敢随意使唤风雷。”
说到与自己相伴一路的马,程勉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它就是个子大,性子是很温顺的。冯內侍只管使唤。要是能带它跑一跑,那就更好了。”
“那若是下次还要远行,奴婢斗胆向五郎借风雷一用。”
两人谈得甚是投缘,萧曜完全插不进话,坐在一旁想——程勉明明很会说话啊。
他们很快又将话题绕回要送给元双的猫身上,最后还是萧曜拍板,挑一只不聋的。
“聋猫再乖,也是残疾。元双不会高兴的。”
等第二天下值回来,燕来已经挑好了猫,早早在门房处等待了。
萧曜原想着送一只,但燕来挑了两只,都是金银眼,一只白一只玳瑁,看起来都很活泼,也不是幼猫,显然是冯童另有交待。萧曜觉得两只猫也好,还能做个伴,说:“程五醒着么?要是醒着,请他一起去见元双。”
说完他自己先将白色的那只抱过来,发现另一只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将玳瑁也搂进了怀里,一门心思去见元双。到她住处门外,程勉也到了,看到两只猫都在萧曜怀里,说:“嗯,不是小猫就好。”
元双的气色比前一日又好一些,萧曜心情不由大好,弯腰将猫放在元双的榻边,却故意轻描淡写对又惊又喜的元双说:“这是我与程五送你的。免得你病中无聊……我也不能常常陪你。”
猫儿一经自由,立刻就往屋子的角落里钻。萧曜从来没养过猫,下意识地伸手拎回来一只,还想把另一只也抓了,元双接过萧曜手里的白猫,摸着猫儿的后颈笑道:“小猫认生,由它们去吧。”
见她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宽慰,萧曜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不情愿,还是趁着元双对程勉道谢,也悄悄朝身旁人瞥了一眼,却见程勉竟流露出几分不自在。
道谢后,元双眼波一转,笑着对程勉说:“五郎费心送了礼,我本不该再厚颜有此一说。但要是早知道五郎要送礼,我倒是真有一样想从五郎这里求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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