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抬头偷偷的瞄着自己的驸马,小脸上还带着惊惶,她是这桩婚礼上最没发言权的人。谢知看得又想叹气,等太皇太后训导完毕,她上前轻声问清河:公主累不累?
清河很累,她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她何曾受过这种苦?可是乳母千叮万嘱吩咐自己说千万别说自己累,她不敢附和谢知,她知道眼前柔声细语关心自己的美人是自己的阿家,阿家看起来好温柔好漂亮,为什么高祖母她们都怕阿家呢?
清河怯生生的模样让谢知心存怜惜,她亲自领着清河回她的新房休息。这新房是谢知亲自给清河布置的,除了装点的十分喜庆外,每一处都很符合小女孩的审美,清河都看呆了。
谢知柔声问:喜欢这间房间吗?
清河用力的点头,喜欢!她到底是娇养大的,能一时做戏,却不能一直做戏,一看到自己喜欢的的东西就露出原本开朗的本性。
谢知说:这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改动尽管跟下人说。
清河犹豫的问:我不跟驸马住一起吗?乳母说她要跟驸马住一间屋。
谢知笑道:家里那么大,哪里需要你们住一起?阿生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你们住一起,你也天不亮就起来吗?
大姑娘连忙摇头,她才不要这么早起来。她本来也就奇怪,为什么她一定要跟驸马住一屋。她阿耶和阿姨也不住一个屋啊,就是母亲都不跟阿耶住一个屋。
谢知吩咐下人给大姑娘洗漱,又让人取来她特地命人备下的寝衣给大姑娘换上。谢知准备的寝衣,除了新婚当夜穿的衣服是喜庆的颜色外,别的都是清淡的素色。太子新亡,虽说大部分人都已经忘了太子,可他是大姑娘的父亲,大姑娘心里肯定是念着父亲的,就是不敢说。
谢知没什么忌讳,横竖大姑娘和阿生也成不了真夫妻,她就算想在家里给太子守孝自己都不反对。大姑娘自离开生母后,第一次被人这么细心的对待,看到阿家准备的素衣,她眼眶有些红,终于有人想到她还在守父孝。
谢知轻抚她的发顶,平时阿生要上课,没时间陪你,你若无聊可以来找我。当不成儿媳妇,就当养个女儿。
大姑娘细声问:我还能上课吗?她这些天听女官说了许多,也明白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能再任性,也不能再整天只顾玩儿了。
谢知笑道:当然可以,你还喜欢现在给你上课的先生吗?要换一个吗?
不要。大姑娘摇头,先生很好,我很喜欢。
谢知说:你先休息几天,等从京城回来我们再上课。
我们还要去京城吗?那我能见我阿姨吗?大姑娘问,她想阿姨了。
你明天就能见到你阿姨。谢知温言道,郭良媛就在平城,谢知先让小九陪了郭良媛几天,她相信以小九的能力,已经给郭良媛洗脑完了,她也放心让母女两人见面。
真的吗?大姑娘不可置信的问。
谢知许诺道:明天早上起来,你就可以见到你阿姨了。郭良媛也迫不及待的想跟女儿见面。
大姑娘在谢知诱哄下,乖巧由乳母伺候入睡。等谢知从新房走出时,郭良媛已在玉娘的陪同下,坐在客房用晚膳。菜色很丰富,可郭良媛明显心不在焉,目光不停的往窗外望去,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女儿。
见谢知进来,郭良媛和玉娘同时起身,玉娘行礼道:姑娘。
郭良媛也恭敬而尴尬的称呼谢知谢娘子。随着拓跋曜暴毙,秦家一朝崛起,秦纮身为秦宗言唯一的嫡子,之前所谓的出族早是过眼云烟。所有人都对秦纮恭敬有加,连带谢知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可偏偏秦纮官职低微,谢知无诰命在身,所有跟谢知来往的女眷,身份都比她高。以前身份比她高的人,姿态也比她高,现在大家都要弯腰看她,这让大部分人都不习惯,郭良媛也不例外,不是所有人都有谢知这般宠辱不惊的心态的。
谢知让两人坐下,见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她对郭良媛说:公主歇下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陪着公主见客。
郭良媛见谢知居然答应让自己见女儿,欢喜的眼泪都掉下来,多谢娘子大恩!亲眼见证魏宫大变的郭良媛此时已别无所求,只求女儿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女儿这会嫁给秦显,郭良媛最怕的就是以后女儿没利用价值了,秦家会让女儿病亡。可玉娘的到来,让郭良媛看到她跟女儿未来平静度日的曙光。谢娘子是个善心人,只要她们安分,她们母女一定会平安的,她也一定会跟女儿安分度日的。
郭良媛若愿意,以后可以住在这里。谢知说,她有足够的地方安置这对母女,当然如果郭氏想另嫁,谢知也不反对,她向来不赞同守寡,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
郭良媛连声道:我愿意!她不想离开女儿,也不想另嫁。
谢知让玉娘带郭良媛下去休息,转身正要回自己正院,却见谢兰因由丫鬟簇拥着走来,她迎上去问谢兰因:这么晚了,阿娘怎么还没休息?
谢兰因不答反问:清河公主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