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刚站直的腿,啪的一下又跪了下去,悔青了肠子也只能白着脸把话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四小姐,您院子里,可有一棵杨树?当年的大公子名讳就是单字一个杨,若是明日,您院里这棵杨树被人砍伐了,再弄出点巫蛊诅咒之类的事儿来,侯夫人知道,会如何想?
如何想?照侯夫人这么多年恨自己的心,自然是往最阴暗最恶毒的方向想。
魏如意想起前世种种,笑容愈发明媚了些:妈妈说,如若这杨树之事是六妹妹安排的,当如何?
这!谢妈妈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温暖春光下,魏如意那张光洁的小脸溢出的冷寒。
谢妈妈曾是六妹妹院里的,想来,这话由谢妈妈来说,大家也会更相信些。魏如意莞尔浅笑,眸子里竟是半点温度也无。
谢妈妈浑身抖得跟筛糠,原来四小姐竟是早就知道了这计划,还早盘算好了自己,怕是自己私下里跟六小姐那点子撕不开的亲戚关系,也知道了
她死死咬着牙,望着面前的人,半晌,一口闷气也不得不泄下来:奴婢奴婢拼死,也会说出实情。
那就辛苦妈妈了,我年纪尚小,做事不周全,就劳妈妈周全一二,别露了破绽,不然鱼死网破,我好歹是个主子有命可活,妈妈一家可就不一定了。她清淡的笑着说完,便施施然走了,只留下个虚软瘫倒的谢妈妈。
这过了正午的春光真好啊,魏如意想,若是再让春花都染上些鲜艳的红色,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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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的连环计
夜里,檀儿终于回来了。
魏如意打发了时不时寻机探话的春茶出去,拉着檀儿嘀嘀咕咕一阵,檀儿干脆白了脸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何苦何苦如此
檀儿,你信鬼神吗?魏如意坐在暖榻边,端着茶轻轻喝着,早春的茶,略带些苦涩,喝在嘴里正好。
檀儿茫然看她:难道小姐您
我若是鬼,必定第一个吃了你,省的你成日的疑心疑鬼。魏如意笑起来,云消雨霁,灿烂夺目,檀儿心底那一丝丝怀疑也被这笑容给打散了,只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奴婢什么都听您的。
还有。魏如意顿了顿:办完这件事后,替我盯着些春茶,别露了破绽。
春茶姐姐难道也跟这事有关?
不知道,不过等到明天,就都清楚了。
喝完茶,魏如意就抹了药安稳躺在了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脑子里的声音依旧清晰的在耳边呐喊,勾起她心里那刀子,一刀一刀将她蹂躏成一团模糊血肉。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传消息,说侯夫人云氏到了,随行的还有云氏的嫡亲堂姐汝南王妃。
魏如意立在正厅迎候,魏朝芳惨白着脸站在她后面一言不发,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以至于武宁侯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冷淡的警告:芳儿毕竟是你妹妹,你便是跋扈,也要有个度,不然祠堂修好了,你总还要去一趟!
冷冷的威胁,全然没了父女的情分。
魏如意笑吟吟应下:爹爹说的是,如意记住了。
她这样乖巧,倒让武宁侯心里一梗,轻哼了声,转眼,一袭靛蓝梢纱对襟长裙的侯夫人云氏便扶着汝南王妃过来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脸却极为严肃冷淡,武宁侯瞧见,都是先皱皱眉头才走过去客套的说起了话。
魏如意还没上前行礼,就觉察道云氏那厌恶冷漠的目光了。
母亲
魏如意刚要开口,身后便有轻呼传来。
六小姐,您怎么了!
是魏朝芳的丫环,昨儿那个端开水的珠儿。
珠儿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眼泪也流出。
云氏极不耐烦,冷冷瞪了过来,珠儿立即就顺势跪下了:都怪奴婢不好,请夫人责罚。
怎么回事?
是、是四小姐,昨儿命人送了人参给六小姐,六小姐怕四小姐以为她不喜欢,当即就叫人炖了吃了,哪知当夜就不好了,今儿知道夫人您回来,怕您知晓后罚四小姐,结果强撑着来,这站了会儿已是受不住了。珠儿声泪俱下,众人齐齐朝她看去,便见一侧的魏朝芳果然呼吸都是只有进的没有出的了。
武宁侯的脸色已经十分难堪,但不等开口,又见个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在云氏耳边嘀咕了两句,云氏方才还漠然的脸,立时就气得铁青,鼓着眼睛瞪着魏如意,也不要这大家夫人的体统了,上前朝着魏如意的脸就狠狠打了下去。
只这一巴掌,魏如意那小脸上就多出三道血淋淋的伤痕,嘴角也溢出血来。
檀儿吓蒙了,魏如意却是平静的垂下眸子:母亲,不知出了何事,惹您这样生气。
你还敢说?云氏的声音开始尖利起来,气得浑身发颤,方才来传话的婆子只藏着嘴角的冷笑和鄙夷,恭谨道:四小姐,您得知夫人回来,就命人伐了院子里的杨树也就罢了,怎么还弄些巫蛊之术害人?您这是要诅咒夫人,还是已故的大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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