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了茶来,道:皇上,您也别太操劳了,当心自己个儿的身子。
朕知道。皇帝显得十分疲惫,自己抬手揉着太阳穴,过了半晌,才道:荣王你觉得朕是不是以前待他太苛刻了?他生母早逝后,朕就把他交给玫嫔抚养,没想到玫嫔犯事,不等他成年,朕就将他赶去了边塞带兵,一去许多年不闻不问,如今他自己说思念朕而回来,朕反而屡次三番的将他削爵禁足。
高公公赶忙笑道:皇上是慈父之心,荣王殿下若是孝子,那真是其乐融融了。
孝子提到这二字,皇帝心底冷笑了一声。孝子贤孙,他还真不指望了。
虽然待朕一般,可待安长公主却好,待玫嫔也如生母一般,他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说到底,还是当年朕不该错信旁人之言,以为他会记恨朕,而将他小小年纪扔去了边塞。罢了,他既然如此挂记安长公主,安长公主膝下如今又只有一个孙女儿,丧事便交由他
皇上,平王殿下求见!
皇帝话未说完,外头便有小太监跑了进来。
皇帝听到平王,放下揉眉心的手,皱着眉想了想,才道:让他进来吧。
平王大步走进来,目光直视着皇帝皱起的眉头,神色不变,上前行了礼,才道:父皇,儿臣此番来,是想自请去皇姑母府上的。
你?
是。太妃才去世,也是儿臣一手操持的,如今皇姑母也走了,儿臣实在无心政务,只想好好安抚已逝之人的在天之灵。平王言辞恳切道。
皇帝看着他,露出几分欣慰:难得你有这份心,既如此,就你去吧。
是。平王说完,又呈上几分奏章来,道:父皇,这是儿臣已经替您批阅好的奏章,您看看可否妥当。
高公公立即接过了来,皇帝看他办事稳重,更是满意几分,笑着道:好,去忙你的吧。
是。平王应下,转身便要离开,哪知袖子垂下时,一封奏章竟从里面落了出来,礼部呈几个字格外清晰。
看到这一幕,高公公眼皮一跳,立即道:平王殿下竟自己漏了一份。
平王脸上也露出几分慌张来,连忙要去捡,皇帝只微微眯起眼睛叫住了他,吩咐高公公拿了过来给他看。
平王越发心急:父皇,这全是底下臣子的胡言乱语,您切勿相信,也别动怒,您身子不好,若是动怒,难免伤身。
皇帝听着这话,对这奏章的内容越发感兴趣,只冷淡笑道:朕倒要看看哪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拿胡言乱语来糊弄你。说完,一目十行的扫完了奏章。
原本他是怀疑有臣子想党附平王,所以写折子拍马屁,平王这才藏起来的,没想到里头尽是写的荣王大肆帮扶玫嫔族亲,买官卖爵之事。
寻常皇子王爷买官卖爵,只要不过分,皇帝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不能是玫嫔的。
荣王当初阴奉阳违留下玫嫔,他就不能容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暗中培养玫嫔的人。
他这是要造反吗!皇帝一把摔了折子,屋子里的人全部跪下。
平王只道:父皇,这实属胡言乱语没有根据,荣王虽然心术不正,但儿臣相信他绝无谋反之意。
绝无谋反之意?皇帝嗤笑一声:他此次回京,搅弄了这么多事情,都以为朕看不到吗!传令下去,荣王寡德,撤除其所有职务,在家抄一百遍《孝经》,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平王见皇帝查都不查,就这样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心越发的凉,只又安抚了几句,才出宫了。
出来后,看到站在宫门外等候的楼衍,神色淡漠的走了过去:如你所料。
那接下来,就只等荣王一心安抚扶桑了。
不必管他了?我记得国师大人做事,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平王讽刺他,楼衍只当听不出其中讽刺,淡淡道:要死,但不是你来下手,萧王殿下应该也快找到机会了,等他来。
好算计。平王冷冷说完,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是给平王妃和她家人平反的时候?
等您稳稳坐住太子之位。楼衍态度恭敬,对待平王,他一直是谦卑又尊敬的,可平王却从骨子里不喜欢他。
待平王冷着脸离开,牧云才道:平王还真是半点感恩之心也没有,全然不知道是他是靠着你,才有今日。不过尊上,你不怕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反过来杀了你吗?
他坐不上那个位置。楼衍淡淡看了眼平王的背影,再看看不远处朝他走来的心力交瘁的姜宴,眸光淡漠,转身上了马车就走了。
姜宴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
跑这么快做什么,小衍,你倒是帮帮我啊!姜宴无力的朝他的马车大喊,他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好多天了,如今一股脑缠上来的事简直让他想要发狂。
眼睁睁看着楼衍的马车离开,他心里一口气实在无处发泄,看了看着院墙高高的宫墙,又朝楼衍背影看了眼,咬咬牙,跟兰宇道:罢,我自有办法让他帮我,走,咱们去找如意!他就不信他会放任小如意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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