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春殿值事小太监祈新看着微弱的灯火点缀着远去的人影有些发怔。
怎么当值的?倒发起呆来了。喜雨一声低叱。
祈新给吓得回了神,连忙跪下,奴才知错了,请公公恕罪。
看什么呢?
祈新又磕了个头,回公公话,奴才是在长泉长大的,曾听说过刘郢华刘兵曹的大名。
哦?喜雨侧目。
当时刘大人威镇长泉,平过海寇,是今日昭南王麾下数一数二的智囊哪。
呵呵。喜雨轻笑两声,那么厉害,还不是当了个降王的部下?还是皇恩浩荡才没闲置他。喜雨一拂袍袖转身入殿。这个小太监可留不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刘郢华的确是个人才,皇上也很看重他。只是太过顾念旧主了,这叫皇上怎么放心用他?抬举不起呀!
喜雨,什么时辰了?妫语抚着眉心,倦意深深。
回皇上,刚打过四更。
吩咐下去,我偶染风寒,罢朝一日。
是。喜雨躬身退下,已明她的意思。
什么?罢朝一日?孙预只觉心中一惊,脑中闪过的尽是些不祥的念头,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喜雨面无表情地朝他看了眼,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只是奉旨传话,别的并不知情。
你......孙预一时有些气急,但随即按捺下来,臣有本上奏,不知公公可否代为呈递?
王爷有命,敢不奉从。喜雨依旧无甚表情,但传递给孙预的信息却让他喜由心生。这便是还无妨了。
谢公公。
王爷客气。
这 边的许多大臣见摄政王还能说上话便都围了过来,急于想知道到底皇上现在怎么样了。项平此时半点头绪也无,自然十分的纳闷,就连岳穹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并 未加入群臣对于喜雨的问话,而只悄悄退到了一边,给了随喜雨同来小太监一张银票。那小太监朝喜雨看去,见他视若无睹,便放心地领了岳穹出了紫宸殿,直往北 门而去。
场中唯一看见岳穹的只有刘郢华,他思前想后了一阵,暗点了点头,好个将计就计!这便是让定西伯自己来收自己的场了。此时的朝中除了水扬波、闻谙及宋辛得等人略有些底,其余人俱不明个中深意,只道真是风寒,问了一阵便都退回去了。闻君祥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得打道回府。
朝房这么闹哄一阵后,又归复平静,孙预留在了最后,喜雨见杂人已俱去,这才缓了容色,温温一笑,冲着孙预躬了躬身,王爷。
公公有礼了。孙预一直注意他的神情,这会儿才暗暗放下心来。
皇上有请,请王爷随奴才来。
有劳。
孙预随着他穿出紫宸殿北门,沿汇绮园西侧弯绕穿折了一段路子再折向北。孙预心中微奇,这一路去的许是梅轩了吧?果然在一条石子小道边上有亭翼然,挑寒红枝隽秀于旁。再向前便是花中直士的梅轩了。
入了梅轩,正厅却不见一个人影,孙预负手看了看,随意道:公公此意为何?
喜雨微笑,王爷请宽心,奴才还没这个胆子。皇上这会儿正与岳大人说话,请王爷稍待。
接见岳穹?孙预低垂了眉眼,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轻呷了口:皇上......宫里近日都好吧?
回王爷的话,没大事。
孙预朝他看过去,听出这话中有话。
喜雨躬了躬身子,王爷,皇上昨儿极恼,一直愁着成王一案呢。
啊,成王的事,楚大人与宋大人俱已着手审理此案,只是......
王爷,恕奴才多嘴,此事还是办得愈快愈好哇!看皇上的意思,不管是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五日的期限可丝毫拖不得,若是......楚大人不行的话,可能就会另行换人也说不定。
孙预眉一皱,喜雨这话既是劝又是警。这意思极明显,公公的意思是,皇上这次罢朝是为了......
王爷聪慧过人,自不用奴才多嘴。喜雨一揖,王爷稍坐,奴才这就去通报皇上。
你马上拟些个人上来,新政要推行,从上到下的人缺一不可!妫语在书案前踱来踱去地走,对小秋奉上的药理也不理。束手缚脚!这些人都无法无天了!我用成王,就杀了成王,这是杀给谁看的!
皇上息怒。岳穹锐利的眸光此时没有须臾离开过自己脚上的那双朝靴。
孙氏的用不动,闻氏的暗中捣鬼。看来还真不能再纵容他们下去了。妫语走到岳穹身边,你直接从各地官吏中择优拟上来。等不着春闱了。我的人实在太少,才一个赋税之制,便推三阻四,若将来要备武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暗杀?好哇!要多少来多少,我偏偏就不怕他!
岳 穹在听到备武二字后,立刻就仰起了脸,皇上,您真的要......要......但他在看到妫语盛怒的目光后,仍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激越,咳了声转了语气道:皇 上,臣以为这些刺客乃江湖黑恶之势,他们行踪诡秘,但组织极为严密。朝廷之兵虽占量之优势,但寻之不着也是枉然。所以,这些人便成了某些奸佞之徒最为有利 的棋子。我明敌暗呀!
妫语当然听出了岳穹此话背后的严峻,行踪诡秘,逮他不着,便是危险,防不甚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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