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可是覃大才子你说的啊!
覃某言出必行,如若制科一试乌州木清嘉榜上无名,那我覃思便在'揽芳亭'包下十桌酒席。
好!覃大才子痛快。
木 清嘉由一侧的槐树背后转了出来,看着这一大群相拥而去的人群,对着其中一个特别清朗的身影倒是凝神看了会儿。随即转身一叹,默默地往回走。士子取试,对于 功名自然看重,木清嘉当然不会例外,他只得了个二甲一名。虽不甚差,但于他心中所想来说,却终有些不甘,神色难免有些悒悒落漠。但行至岳府时,一即入门, 他已将满脸悒色尽皆抹去,神情自然沉稳,仿佛连其心中亦是平湖静月,波澜不兴。
清嘉。
木清嘉经过前院时,忽听到岳穹在正厅唤了他一声,他忙上前施礼,老师。
岳穹点点头,明锐的眸光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今科名次,已知晓了吧?
木清嘉揖了揖,学生知晓了,二甲一名。
岳穹仔细看着他平静的面色,不由笑了笑,虽非预想,倒也不差。
木清嘉的神色愈加恭谨,谢老师挂心,学生一直铭记老师之言'得失不计,宠辱不惊,方为君子之达也。'。学生才疏学浅,日后必当发奋自强,不敢稍怠。
呵呵呵,岳穹笑着拍拍他的肩,可不是你才疏学浅才得的二甲一名,相反,正是因你才学拔人一筹,才使得你生生降了一级。
木清嘉微讶,眼中有不解,却并未问出口。
岳 穹锐眼轻眯,精光暗隐,当朝的右仆射大人,当年也由这一二甲一名起程。皇上用人品才品德,量行察止,年轻人,得沉得住气啊!看来皇上的确是甚为看重 他,才会如此明显地将其特立出来,这木清嘉不旦有笔试,只怕日后的每一关都是试题,就看他能不能戒骄戒躁,顺利成才了。不过话说回来,当今皇上更为年轻, 但那种稳而不露,却是让人难测得很哪!
木清嘉听了岳穹的话也是一怔,这样的暗示,可能么?以声名而论,他远不及覃思出众,何以皇上竟会注意到他?
岳穹也不多说,只是又提点了一句,皇上近日还将开制科,到时入闱进士还可再考,这一次的举试,才是一条平步青云的路啊。
多谢老师提点,学生记下了。木清嘉的目光镇定下来,敛住一派山河无限的雄图,眼中有的除了一个稳字,还是一个稳,扎扎实实,步步进取。
唱名之后,一甲三名赐御马游天都,循惯例,三人当佩花而行,纵马款段,遍看天都春花争妍。颜旗、曾合闲虽为文士,却俱是北人,身着红袍,襟佩牡丹,总不如覃思一身清朗,颀长隽秀,毫无局促之感。天都百姓都出门争观,沿途指指点点,都道好一个俊秀的状元郎。
是夜,女皇又赐所有及第士子光禄寺享宴,由项平代行女皇之意,嘉奖的同时,亦有勉励之辞。
宴罢之时已近戌半,众进士陆续离去,但项平独独派人暗中叫住了木清嘉。
皇上传诏,请木进士入宫面圣。
木清嘉长身一诺,领旨。他心中虽疑,但面上却是一片沉稳。
项平心中微微一声冷笑,虽不知皇上召他何事,但想来亦不脱岳穹的关系。这些日子来,皇上倒是对岳穹言听计从,似乎是有意在疏远自己了。眼前这木清嘉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沉稳气度,怕是不俗。
此行项平不知根底,木清嘉亦是不知,他起先也道是老师在皇上面前进言,但后来一想又不对,如果老师昨日所说的话为确,那皇上此番传召的用意只怕不简单。
臣参见皇上。项平引着木清嘉行参拜之礼。
平身吧。妫语将奏折放于一边,目光看去,正是细细打量着木清嘉。
项平心中有数,臣告退。
木清嘉见着项平退出,中规中矩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这副模样落入妫语的眼里,倒是颇为有趣,不由微勾唇角,盛世要有锦心绣口的鸿儒之士,也要有治郡有方的能人良吏,二者缺一不可。
木 清嘉一愕,这不是......莫非,那日里见到的便是?!他错愕地抬起头,正入眼的果是当日那名绝色少年的面庞,只是如今更显夺人心神。明艳清灵的容貌,春髻罗衫 的秀雅娴雅,但是,却已隐去了当日的随和疏散,凝上几许锐利透彻的审视,以及......君王的威仪。看到这一层,木清嘉立即稳住了神情,伏身一跪,学生愚钝不 明,当日冒犯天颜,请皇上恕罪。
朕有怪罪于你么?妫语朝知云瞪了眼,接过他呈上的药,不由语气有些迁怒。但当着外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一气喝完,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木清嘉只觉鼻端飘来萦萦药香,只堪堪辨出了其中一味,当归补血。学生妄度圣意......
木清嘉,你若以为你的二甲一名是如此得来,那你就太让朕错看!妫语把话故意说得极重。
学生不敢。他眉宇微拢,颇有些不知适从。
这么着就不敢,那还怎么治郡有方,不畏强权?妫语语出偏刁,竟似有意刁难。
木清嘉略略听出些意思,学生身为人臣,于君王面前自当守纲守仪;若小人得为民官,于君主面前则为民意之趋,不敢不直言呈谏。他答得一派沉静,并无局促,亦未见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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