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祥一愣,随即思索着道:孙预是一个......
摄政王历代俱重,然此朝却已居下。
那......仆射谌匡、项平?还是台谏院的'何铁锤'?
谌匡是老臣,虽久在军机,但亦是借了他有压重的份量才当的仆射。而何秉何大人刚正耿直,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对于台谏院可说是称职之位,并无特别优容。曾霜虽是助了闻君祥,但对于身正耿介的何秉却一直敬重。
那......就是项平?闻君祥继而点了点头,不错,他一路上来仕途顺畅,她的权力几乎有半数交予了他。
闻公高见!项平正是皇上在驾驭碧落这辆千里之车的三寸之辖!
但依你这么说,他身受上面的知遇之恩,又岂会助我成事?
曾 霜浅浅一笑。所谓匠人成棺,不憎人死。利之所在,忘其丑也。项平虽有傲人之能,又身受皇恩,但秉性爱财贪利,且重生死。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动摇的。学生愿 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来项平为闻公所用......即便不能,也须使他立于局外,不与我等作对。真要举事之时,只要他不出话,朝廷仰他声望者众多,也跟着会闭紧嘴巴 了。
唔。
还有一人,刘郢华!曾霜看着自己中指上的细茧,清淡地说,此人多番维护旧主,皇上屡次恩及于他,他却扶之不起,皇上处自然见忌了。
闻君祥皱眉沉吟了会,可是刘郢华此时见忌,官卑职微,结之又有何用?
闻公有所不知,这刘郢华可是个人才哪!在长泉,小到兵卒百姓都知道他刘郢华,可见此人之能。
可是他心念旧主,连上面如此待他他都无动于衷,我出面只怕也不行。
不然。皇上是惩其主,而嘉其身。他若事君则为卖主求荣。闻公如若对昭南王微施小惠,那刘郢华焉会不来?
嗯,不错!闻君祥笑着朝曾霜看去,曾郎中果然是妙计能定天下哪!呵呵呵呵
闻公过誉啦!呵呵呵呵呵曾霜跟着也笑开,但那深深的眼神里却微显闪烁。
天边半片清月移过庭院一角,清澈地照在几盆娇艳芬芳的牡丹上,流霞焕彩。一旁设有石几,庭中二人对酌相饮,分外清雅。
曾兄,小弟几盆牡丹种得还可以吧?水扬波一饮玉白色的杯盏,滟滟的眼波亦如这闲庭月色,清朗而深沉。
呵 呵,外间牡丹都盛在谷雨前后,单你这里的却是'众芳凋后我独华'呢!曾霜眼望着牡丹,由衷赞道。牡丹性喜温凉,本非易于在天都栽种,但这水扬波偏生就有 这能耐把这娇贵的牡丹给种得如此清艳绝俗。种得倾国名花之手,亦有倾国之能啊!他依旧只看着花,仿佛只是不着意地吐出这句话。
水扬波淡笑着起身去看那花,手中擎着白玉杯,却并未回应。月光笼在花上,亦笼在他身上,白袍对白花,相映成景。他忽然一个转身,对着不知何时也走到近旁的曾霜道:曾兄可知此花名为何?
曾霜一愣,随即笑道:愚兄对牡丹只知其艳,不知其名。
这 叫'梨园春雪',最是纯净无暇。水扬波指着面前一盆白牡丹,说得清淡,众花之中以她最为孤傲。所以我将她特别摆了出来,以显其贵不可攀。他又往旁走 了几步,冲着另一盆艳红欲滴,花盘颇大的牡丹轻轻努了努嘴,这叫'玉面桃花'。花如其名,虽贵气盈人,亦带三分天真娇艳,与'梨园春雪'可谓一体二面之 类。
曾霜听着他漫谈牡丹,微微眯上了眼,不知他究竟何意,难道多年闻党身份的他居然想退出了么?扬波你......
水扬波眉微动,曾兄,我是闻公手里的人,这个干系我是如何也脱不了的。你又何必着急?他笑看曾霜一眼,我只需闻公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一条命。
谁的命?
日后自然会知道。水扬波将手中的白玉杯一倾,'花雕'清如山泉的酒液便滴入花盆中,月色映照下,这'玉面桃花'愈显娇艳,仿似不胜酒意一般。水扬波瞧着,不禁自得地轻笑起来。
曾霜点了点头,好。
水扬波将白玉杯一扔,抚了抚手,曾兄登科不过一年多,能得闻公如此信任,实不简单哪!而他自从婉拒了闻公嫁女的美意之后,闻君祥便未曾待见过他,只是闻谙倒是一如既往。
哪里!哪里!曾霜连连摇头,刚想谦辞几句,却听得水扬波继续道:其实闻公的主意有半数都是由夫人拿的吧?
曾霜脸色一变,不禁对水扬波有些忌惮起来。此事一直秘而不宣,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是由萧夫人提携?水贤弟好利一双眼哪!
曾兄过奖啦!水扬波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愚弟也不过庸人之资,曾兄你才是闻公要倚仗的奇才啊!哦!对了,还有那位才气超拔的萧水天萧侍郎。呵呵,闻公麾下可是人才济济,该少的一个不少呢!
曾霜扫过眼前水扬波注视的那盆牡丹,叶肥大而色常绿,株型开张,花苞众多,他忽然灵机一动,脱口道:可不是?正如这'群英会'一般,精英荟萃。
水扬波眸光一细,曾兄也有一双利眼!
呵呵呵呵,彼此彼此。
七月十九,处暑,麟州连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歇下,天气一清,似是洗却了几分暑气般清朗。未时的天边,横着一挂彩虹,碧草幽幽,映得麟州的草场格外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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