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预气她如此轻贱自己身子,上前一把就夺了她的酒壶,重重搁在一边。都喝成这样了!
你......你懂什么!还给我!还给我......她作势欲夺,却因为身形不稳,斜斜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得孙预快手扶住,将她拉入怀中。
你冷静一些!不过是匈奴人打进关来而已!几年前三藩兵乱成那样你都安如泰山,现在怎么就慌成这样!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妫语靠在他怀中,闭着眼喃喃低语,这一次,错过了,我再也没机会了......你明白么?我再也没机会了!再也没了......
孙预搂紧了她,不会的!闻家不过跳梁小丑,哪是你的对手?这一次不动手,不过让他们多活几天罢了,你还有机会,有的!有的!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一抹寄魂!你们随手都可以抛弃的寄魂!你们只希望江山永固,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妫语伏在他身上,因着酒的缘故,泪来得特别得凶,顺着孙预的领子,凉凉地渗入肌肤,让孙预把心都揪起来了。
不 是的。你不是寄魂。不是的。在我眼里,你是我的所爱;在朝臣的眼中,你是碧落一代英主;在百姓眼中,你是他们最最英明的女皇,如仙人一般!你是特别的,不 一般的!至少在我眼中,天上地下,你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孙预在她耳边低低说着,手轻轻拍在她细瘦的肩背上,一下一下,稳稳地传入她内心的深 处,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能够缓解她心中的悲苦。
我不信......妫语捂着声音在哭,却更像是被说服后的不甘与难以释怀,她只是哭,把所有的不 平,所有的委屈都一一宣泄而出。你们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苦!我用命作赌,吃尽苦头,为的就是今天!为什么要我放弃!为什么?......我凭什么要事事都为着 碧落?我又不是这儿的人!我为什么要管?我凭什么资格去管?我拿什么来管?......你们都是混蛋!一个个都是!......要我牺牲......就要我一个人牺牲!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孙预抱着她,就在这个春花凋零的桃塘,安抚着怀中绝望而伤心的挚爱,我陪你一起,不管生生死死,我都和你一起,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闻公,现下咱们可以以静制动了。曾霜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玉盏,里面琥珀色的清液亦随着摇晃。
呵呵呵呵,这一计果然高招!闻君祥转向身畔浅笑盈盈的萧霓,看来,咱们的药也可以停了。
萧霓摇了下手中的团扇,这么些年了,月月也耗去不少药材呢!
药?曾霜与水扬波微微一怔,心中流过一丝寒意,但俱未露在面上,只作未曾听见。
哎,可是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个办法,拖得太久,只是便宜了匈奴人还有那个野心忒大的麟王。闻谙挟了口菜放在嘴里嚼着,随口说了一句,倒没真那么担心。
倒是水扬波把话听了进去,轻轻点了下头,不错。当年可是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狠辣角色!
曾霜笑了下,放心吧!拖不了几天,你没瞧见今儿才不过头天,就有那么些人吵着闹着要面圣了?若拖上个几天,保管天都大乱!特别是新举科的那几个不知深浅的!
嗯,如此就好。
就在朝臣心急如焚的第二天,女皇重新出现在朝会上。这一回,妫语的头是真的疼得厉害了,宿醉的反噬便是喝了醒酒茶也让她疼得几乎听不清孙业清的详报。
皇上?皇上......孙业清说完了,却见妫语只是捂着额紧蹙着眉,许久也未曾发话。
嗯?说完了?妫语头痛欲裂,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给人很大的错觉。
皇上!
覃思眉一凝,欲待上前进谏,却见妫语只手一挥,语声低哑着道:传旨,让常玄成转调安平府,安平、纪州、原州兵马皆归其调遣。命胡前统领羽、岳、洛三州兵马,抗击匈奴。此番是匈奴背弃盟约,凡有侵扰,皆予以还击,不必留情!
孙业清有些为难,可是,皇上,臣以为,此番匈奴兵势南下,只怕意在中原。光是常、胡二位将军,恐怕会吃紧。请皇上三思,是否再派他将协助?
皇上,臣愿往协助常胡二位将军。孙须抱拳而出,主动请缨。
妫语捂着眼的手一颤,却并未抬起头来,沉默了会,她起身由小秋扶着便退出紫宸殿。身后是知云长声的吆喝,退朝!
皇上!皇上!
唉!孙须猛地在殿柱上砸了一拳,大步往外走去。
曾霜将众臣的神情瞧在眼内,不动声色地一笑,时候到了!
边关文书放下,但是战事却越来越吃紧,常玄成连败两战,失了一座城池。而胡前虽未失守,然左右分兵,显也是应付得颇为吃力。又一日,麟州传来紧急简书,说是匈奴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请朝廷速派兵马援助,否则麟州不保。
战报一传到天都,人心惶惶,连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匈奴兵快打进来了。
再一日,天都忽然间传出一种谣传,说是某日夜佛祖显灵,指点众生,说是当今女皇乃是天女化身,如若亲征,必将驱除夷敌,消靖四边。这一传言不知由何时放出,但却在一夜之间,几乎天下相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