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身后是两千人长跪着的和唱,《国殇》的字句清晰而沉雄地响起,仿似经了雨水的冲刷,如此简洁而洗练。
六月十二,章畔所率两千大军成功击退了围堵在武泉城西的匈奴兵。撑梨孤涂因为汗王连着几道命令撤兵转攻麟州的旨意,也因为武泉西侧一处的破围,他只得暂且收兵,但仍是驻扎在离武泉城以西十五里的糜城,直盯着武泉。
与此同时,章戈在经历了爱女无恙、武泉得保的重喜之后,终于平安回到永治。
妫语在接见章戈前,刚巧收到了沈磕仪从'三司馆'拿来的最新敌情。妫语一看之下,惊讶之下竟似有些不信,你是说,章畔她......
也很正常啊!沈磕仪大口吃着桌上的香瓜,口齿有些不清,再说,撑梨孤涂这人不错,将来必成大器。哎,对了,如果把章畔封为公主,会如何?她忽然脑中有个极怪诞的想法。
妫语朝她盯了半晌,封公主?你难道想让她和番?
这样不行吗?这一回,沈磕仪似乎已想妥当了,匈奴利用我们内部的争斗,那我们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
妫语眼眨了眨,竟也有些心动,你是说利用撑梨孤涂?
不错。如果他是匈奴真正的汗王,那只要能辅其立国,那他自然欠你一个人情。就算是挟了这个人情,换来碧落几年太平也蛮好的。沈磕仪淡淡地逸出一抹笑,至于章畔,能征善战,有谋有略,而我那个消息又是确实无疑,哈哈!到时碧落只要派出一人便够。
妫语叉着手,考虑着其中的可行性,这样的做法,虽近于孩童,但却不失为一种切实可行的办法,而且以逸待劳,以子之兵攻子之师。最关键的是,能够尽可能快的取得胜利,大大缩减回都的时间。姑且可以一试。
试吧试吧!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还当了回月老呢!嘻嘻!沈磕仪拿起一瓣香瓜在口中嚼着,眼睛闪亮闪亮的。
我还得招众臣商议一下才能定夺。妫语对着一直候在一边的知云点了下头,他立刻下去传章戈。
商议?那帮古板得不得了的大臣会答应才有个鬼哩!
妫语一笑,与撑梨孤涂的和约,章畔是次中之次,根本就不必提到商议的内容里来。便是与撑梨孤涂谈时,这也可以略过。
沈磕仪咂咂嘴,算了,你那些政务我一窍不通,不必跟我解释啦!
好! 这个可以不解释,那你那些战车呢?什么时候第一批训练的兵士可以熟练操作?这些战车对付匈奴可能用处倒小,对付麟王,倒会大派用场了。天都吹来的风已经 紧了,据她估计,闻君祥与萧霓就快动手了。而麟王,如果他真的忠心不二,他就不会迟迟不来。他在等,等天都的腹背夹击,等天都的大乱。而她,已没多少时间 了。
快了。再给我七日,包准一个营的都会用。
不行!五日,我只有五日时间!一旦章戈出使,盟约达成,便要合击匈奴的汗王剌刺。这消息一旦传到麟王耳朵里,那他也必须出手了。
好吧好吧!沈磕仪一咬牙,应下。
流年faye 2007-03-29 19:20
第二部 庙堂篇 第四十章 天都惊变
六月十八,天都城里一片躁热,充满了欲雨未雨的压抑,人人的汗都直淌着,只能拚命地喝水。百姓抬头望着这片有些淡灰的天色,云层厚厚地积着,日头虽被遮住,却显得更为懊闷,只想着一直往身上浇井水。
热死了这天!热死了!怎么就那么热!书房里,已搬来两大盆冰,可就算有两个丫鬟替他打着扇子,闻君祥仍热得直淌汗。
就你热成这样!萧霓明显清瘦的脸有些冷,语出亦是不耐。
闻君祥知她近日为着闻诚的事心中难过,只叹了口气,便不再出声。
匈奴那边的事怎么样了?你倒是回个话啊!萧霓想起闻诚,心中就梗得慌,继而将这种憋得人欲狂的心痛转成一种怨愤,以及对妫语切齿的仇恨,这一程,就算得不到皇位,她也要妫语死无葬身之所。
这 得慢慢来,你不能太心急。闻君祥也正有些发愁,据报原州、羽州一带,因为胡前、常玄成,以及新近带兵去的孙须相阻,攻势已大为减弱。他原想着,只要匈奴 的兵马一攻入瀛州,女皇便只得躲去麟州,到时只要麟王能够出兵......或者也不用他麟王,只要将华水以北划给匈奴,那麟王与女皇俱是死路一条。到时他们便能名 正言顺地坐了皇位。可是现在,据报匈奴的兵马一直与守城的军队胶着,而那左贤王连下三城,却被明令撤军。这一来,时间便开始拖了。
照理,时间一拖,那一头的粮草就会成问题,但是这事不能明着来,朝中毕竟还有项平、柳歇、何秉在,德王倒是另有心思,可他想着让自己当把杀人的刀,这如何能使?还有,那个平日软软弱弱的甪里烟桥,今番倒脊梁骨硬得很,就是不肯松一口,把江南的赋税盯得死紧。
慢慢来!慢慢来!都拖了十一年了!从来都是顾头顾尾的,什么时候能成得了个事!萧霓将手中的团扇猛地往案上一拍,怕这个怕那个!不如索性放胆子干上一回!我倒要看看,如果真成了事,那些个人身家性命都兜着,还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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