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麟子打小在他跟前就拘谨,低声答:回戚爸爸,在等奴才的太子爷。
她勾着脑袋,老实巴jiāo的,森绿的曳撒在风中扑簌簌,像个青葱的少年儿郎,声音却似女孩儿清甜。
戚世忠不由衷认真看了她一眼,钟灵毓秀,楚楚可人的,听说皇帝爷的三个儿子都对她挂心。他对她语气便有缓和,扭头道:日头烈,别整天跟个猴儿似的上窜下跳。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将来有大出息。说着掠过她身旁就要走了。
嗯。小麟子点点头。
楚邹一袭杏huáng常服从坤宁宫台阶上踅下,小麟子忙又道:太子爷来了!
戚世忠转头看见皇太子,只见数日不见,少年英姿愈显挺展。那步履缱风,削俊颜面上凤目高远,气宇凛然,已然找不见昔年那个手持丑shòu风筝在宫墙下转悠的呆影只怕他年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他今晨是见过秦修明的,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头,当年因为得过自己恩惠才当上的都水清吏司郎中。问了他几句,早前还遮遮捂捂不说,后来才把个中的关节告诉自己。戚世忠猜着皇帝必要召他问话,便事先叮咛了一番。
听说此次回京,太子爷还把那丫头也捎带上了。但那姓曹的案子是好查的吗?给谁查也别是这个冯琛查。冯琛这个家伙,别的不算门jīng,偏就独独对数字敏锐,又爱较真。那江淮买地一案,倘若只是粗略一查便把人放出来倒罢了;若是往深里去挖账目,织造局连带着江南提督织造府,一竿子千丝万缕的牵连就乱了。多少太监和官员指着这条线吃了几年饭,他太子爷若是敢端,自个儿也就别想清闲。
戚世忠对楚邹鞠了一礼,恭敬含笑道:哟,太子爷舟车劳顿,怎也不多休息几日。
这戚世忠老jian巨猾,平素给父皇差事办得好,私底下手段却是又yīn又狠。楚邹惯是对他敬而远之,便不亢不卑道:一路平顺,倒不见太多辛苦,劳戚公公惦记。说着二人擦肩而过。
周围空却下来,楚邹问小麟子:他对你说了什么?
小麟子答:叫奴才好好伺候太子爷。眼睛还是看着他腰上那个香囊,说不出为什么就是那么不入眼。
楚邹只当无视,想起方才锦秀的那一番表现,又问道:你对九弟身边的江宫女怎么看?
小麟子视线错不开,心绪都不知飘去哪儿了,自是答非所问:九殿下已经和锦秀搬去钟粹宫了,就在万岁爷的御书房隔壁。
楚邹眉宇顿地一凝,思虑凝重起来,似是一种母后的领地被侵犯了的焦躁。忽而撇头睇了小麟子一眼:你一个太监,今后你主子爷这些事少掺和。
说着箭步如风,挺拔的身姿便往台阶下踅去。
他眼中这样不耐烦,一定指的就是小香囊,小麟子便猜着是女孩儿送的了。她心里头也不晓得怎么了,怎么就是奇怪地揪拧起来。见楚邹走得快了,嗫嚅着唇瓣,连忙又快步随上前去。
但她太子爷这次出宫,不仅学会了收女孩儿的小礼物,竟然还开始了尿chuáng。
他自从江淮回来后,忽然比从前更加刻意地避讳与她同chuáng而卧了。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在那些凄清迷离的光景下,他落寞时总贪婪着她的暖脚窝窝。
进入六月的紫禁城时有打雷闪电,他逢到这样的夜晚总是很容易心惊易醒,只有到这时候才不得不需要她趴在chuáng边伺候。
在发生小顺子事件之后,宫里头的太监除了小麟子,楚邹都反感他们近身。虽然名义上小麟子不入册,但实则已经成了他的贴身太监。他既不让她上榻,平素小麟子再困也只是乖乖地趴在他chuáng沿边,然后睡着睡着糊里糊涂便倒卧在他脱鞋的那块软锦上。
只有那一次,深更半夜忽然飓风骤雨,刺眼的闪电带着白光划开菱花窗子,外头的枝杈就像是倒垂的女人青丝,把她吓得心坎儿怦怦跳。一座二百年的老皇城,谁晓得夜里头藏着多少不安分的魂灵,她也怕了,见他睡得熟,便不管不顾地爬到他的chuáng角窝里蜷缩。
他的褥子总带着一抹好闻的淡淡沉香,睡着后两腿伸得笔直,微微岔开一些空挡。那线条又修长又健朗,让她很有安全感。后来迷迷糊糊睡得沉了,第二日醒来,便发现他那个立了起来,他还尿了chuáng。
第89章 『捌玖』岁月无痕
那是小麟子第一次看见楚邹尿chuáng,而他平素却是个多么爱清洁的人。初醒的楚邹尚且昏沉地躺在锦枕上,墨眉微蹙,似是有什么道不出的愁绪。
半夜里闷热,他踢开了被子,那修长的双腿中间,杏huáng色的绸裤晕开了一片湿,依稀透出底下不安分的动静。而他又是个多么爱面子的人,小麟子想起老太监陆安海的jiāo代,奴才在主子跟前当差得时时为主子着想,比方说放屁,主子放了屁你得眉不皱鼻不堵,当做什么事儿没发生。若是着实掩不过去,那就得说是自个儿放的,再不然就得怪罪到食物上头,怪那食物没福分,受不得主子这样的贵人用它,用了它还隔着肚子闹别扭哩。
小麟子有些紧张,抿着嫣红的唇儿,电光火石间寻找着为太子爷开脱的借口。
绸缎裤子凉凉的,一片陌生的湿腻感觉,楚邹愣怔地躺了一会儿,待回过神微微仰起脖子一看,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小在圣济殿里博览杂书,这些对于他的年岁本是期然而至,虽则被小太监看去了尴尬,很快却也镇定下来。
昨夜电闪雷鸣,他睡梦中不无意外地又入了魇,那错乱间怎生又听见母后撕心竭力的痛唤。闻着声息看却不到人,他顺着那声音走,迷迷糊糊便来到了坤宁宫的台阶下。
宫女嬷嬷穿着诡异的白,一大盆黑红的血水端进端去,他一听那生产的声音便心惊ròu跳。妇人的生产于他的记忆中除却漫天刺眼的红,剩下的便是背叛、分别与死亡,挥之不去是那些不堪回忆的一幕幕。
他梦见自己又变回到四岁的模样,呆愕地杵在坤宁宫的廊庑下看。接生嬷嬷把着门儿不让进,忽而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啼,小小的,细弱的。他连忙颠着他的小皂靴,嘻嘻地笑着跑进去瞧。
殿内光线昏蒙,靡靡魍魍看不清视界,嗤嗤,皇上你瞧。却忽然看到锦秀抱着新生的九弟与父皇笑盈盈地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掠过他身旁,蓦地把他肩膀撞了一撞,对他仿佛视若不见。
他在睡梦中看见母后青丝如浓墨般散撒垂地,似枯竭地仰躺在那龙凤戏珠的chuáng榻上,yīn悄悄没有声息。哦,他才想起来母后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呵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慌促间手摸到一方温热的柔软,那柔软忽而变作乾西四所里婴儿的脚丫,他在那蹭来蹭去中迷离,然后醒来便看到了这个
楚邹动都懒得动弹,轻启薄唇: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声音是听不出力气的,容色也不太好看,说着又瞥一眼自己裤子,略有些茫然的窘意。
小麟子连忙应道:奴才给主子爷倒茶,茶泼在龙蛋上,把主子爷裤子弄湿了。
她故意拿腔拿调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一点儿也不尴尬似的,自以为把马屁拍得滴水不漏,那初醒时微微泛红的脸蛋却出卖了她。
个不长进的蠢奴才,楚邹不听还好,听了就气不打一处,冷眼瞪她:茶水倒蛋上,是要烫死你主子么?去给爷弄点水来洗洗。
小麟子险险逃过一劫,哦一声赶紧溜下chuáng。他见她屁股那块料子皱巴巴的,晓得昨夜梦中捻的是她,心里头便哽着一堵述不出的愠恼。
楚邹猜着老二和老三一定都经历过了,但是谁都没说,他两个谁也都不去碰宫女。
老二的脾气是与父皇默默拧着的,楚邹知道楚邝心里在想什么。他还记得当年御花园里楚邝幸灾乐祸却又惊颤的眼神,他跪在乾清门外请罪时,一贯巴不得他受罚的楚邝却出来看了两次,每一次都眉宇纠结地紧蹙着。
楚邹猜他那次恐怕亦没料到绊一跤会惹出那样大的祸患,但父皇责怪与他,他便觉得委屈,平素都不去父皇的跟前露脸讨好。恐怕父皇一日不下旨意让他出宫,他便拧着一根筋一日不沾女色,偏半辈子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宫墙下做个晃dàng的皇子。而老三,楚邹却是揣不明的,老三总用身体不好做借口,也不知明岁出宫后是否会纳妃。
楚邹便也莫名的不想叫人知道,一群奴才扒着主子跟前讨宠,一有点风chuī糙动就大惊小怪,这是太监骨子里卑贱下奴的作风,生怕宫里头弄得不够乱。
见小麟子抠开门闩,忙又叮嘱一句:用水盆装,别给外头那群看见。
是,主子爷。
小麟子端着盆子惴惴晃晃走进来,拧着毛巾给他擦洗。他的腰腹线条收得甚健硬,那里已经生出许多明显的变化,譬如森林与形状。小麟子装作若有似无地擦着,瞅着楚邹不注意,便在他那上面捏了捏。有一个口子,捏一捏就有东西出来,有点硬又有点韧xing的软。沾着她粉嫩的指尖,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她顿地便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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