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早年只是一个游方大夫,穷困潦倒,无权无势,若非有幸得到李夫人的父亲赏识,招他成为医馆里的一名大夫,后来他得了李小姐的垂青,又迎娶了她,哪里会有此时的成就?
至于李夫人,她是出了名的泼辣,她一心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当时愿意嫁给李贺,便是看中他忠厚,对她专情,如果这会儿让她发现李贺在外头养的那些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单单是革了职,怎么能够呢?
如今,他不会再放过任何试图伤害慕子凌的人了,他会以百倍,千倍的手段,回报给他们。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燕文灏再无其他事吩咐,暗四和落雨便不再多待,分别向燕文灏行过礼后,就如同来时一般,一前一后从窗外跃出,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消失在夜幕之中。
待殿内只剩下燕文灏和谢景钰两人时,谢景钰才紧锁着眉,率先开了口:“对于暗四刚才所言之事,你准备怎么办?”
他的语气含着无限的担忧。
淮王居然能够在封地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养了一支兵马!
谢景钰实在不忍心看到仅仅因为一己私利,重新点燃狼烟,引起战火,打破当今的盛世太平,陷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何其不公?
抬起手,燕文灏的动作慢条斯理,他重新拿过一只干净的琉璃杯,斟满茶水,递给了谢景钰,闻言,他眯了眯眼睛,淡声道:“静观其变便是。”
谢景钰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但……”
“不急,你也无需太过忧虑。”
阻止了谢景钰后面的话,燕文灏抬眸看向他,不紧不慢道:“待暗一暗二查探清楚那支兵马人数,还有朝中有多少关于与他勾结,再商讨这事不迟,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将李泽章的案子办好,让他俯首认罪,继而救出冯将军,替他把贪污军饷的罪名洗去。”
此时,距离处斩冯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下他。
他不能让舅舅的好友,就这么不明不白蒙上贪污军饷的冤屈,成为李泽章他们的替死鬼。
饮下琉璃杯中的茶水,燕文灏继续对谢景钰解释道:“何况,在父皇的治理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一片太平安乐,除非淮王有极致的理由,否则尽管他有兵马在手,也是轻易不敢妄动的,不然……”
不然,若是他毫无理由便出兵,陷天下百姓雨水之中,即便他最后获得胜利,皇位也做不长久,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纵然是燕文灏,也不敢任意妄言。
但是谢景钰太熟悉燕文灏,也知道燕文灏后面的话未说出口,但他只要稍微一想,就会完全明白过来,于是很快,他就点了点头,转而问起了圣旨之事。
“今日,陛下的圣旨下达了?”
其实谢景钰接到多元通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赶进了宫里,然而由于那时候恰好慕子凌出了事,燕文灏便带着福全匆忙出宫,才让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午时便下来了。”
点了点头,燕文灏轻声道:“父皇比我想象当中,还要重视这起案子。”说着,他又勾唇笑了笑,“这样也好,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等待这一日,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
“是,我们都等得太久了。”说着,谢景钰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谢景钰又看了看燕文灏,轻摇折扇问他:“对了,陛下让你从刑部和大理寺中选出人手,从旁协助你审理这起案件,此时,你心中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从袖中拿出一份名单,燕文灏道:“这份名单,是慕大人交给我的,但上面的这些人,与我心中所想用之人,也是一个不差的,我准备明日上朝时,就将名单交给父皇。”
从他手里拿过名单,谢景钰低头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笑道:“这个秦江,我在城中的酒楼偶遇过他几次,才华不差,就是人耿直了点,什么都敢说,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把名单重新递回给燕文灏,谢景钰继续笑着说道:“我同秦江一道喝过几次酒,他倒是真的怀才不遇,满身才华无法施展,他是从地方调度上来的,传闻,他办理的案件,没有一件是断错的,当时他离开之时,当地百姓送了他一把万民伞,还自发为他送行。”
“只可惜京城官员大多都各自形成一派,组成自己的圈子,官员与官员之间,都是互相利用互相照应,其中又牵系到太多利益,自然是地方所不能比的,以他这耿直的、眼里又不能容下一滴沙子的性子,一入京就接连得罪了李泽章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哎,当真是可惜了啊。”
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谢景钰一口饮下茶水,才又接着说道:“因着被李泽章他们阻拦,秦江从此仕途不顺,一开始仅在大理寺当了个小小断丞,一当就是七年,后来才升做推丞,负责民科,又干了三年,却再无升迁,白白埋没了他一身的才华。”
燕文灏低着头,兀自理了理广袖上的褶皱,听完谢景钰的话后,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淡然道:“只要他真的有才华,能替我做事,我便不会任他继续被这样埋没下去。”
他不会吝啬给任何一个让有才华之人施展抱负的机会,但前提是,品性要好,不会是虚伪之人,又能替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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