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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修听到后面,也不禁点头赞同。
    刘协看他放松下来,微微一笑,又递了一份折子给他看,“你给朕看了份写了好几日的文书,朕也给你一份好东西瞧瞧。”
    杨修总觉得皇帝这种“相提并论”有点怪怪的,他那可是正经的新政理念与举措。虽然腹诽,但杨修还是接过了那折子来,却见是汇报的各处传言——对于皇帝动手清理长安城中一十八豪族的各种版本说法。
    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言都有,有的把皇帝说成了普度众生的神仙,有的把皇帝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怪,但是在这些荒诞不羁的传言中,有一种最普遍的,流传在各地方割据势力之中的——那就是这绝不是一个十四岁皇帝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不是属于正常少年的手腕与狠辣,皇帝身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者。
    也许是反叛的势力们更愿意相信,占据了大义的皇帝,终究还是个傀儡。
    而真正可怕的另有其人,但是那个人没有名分,不过是与他们一般的野心家。
    杨修看到一条说自己父亲杨彪才是真正朝廷之主的传言,想到当初被蒙在鼓里的老父亲,再抬眸看一眼正悠然自得剥葡萄的皇帝,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春风得意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有苦说不出来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下周见!
    第110章
    建安元年的洛阳城郊, 冬夜冷得骇人,汉室陵墓外守夜的士卒或坐或歪靠在树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取暖。
    自去年领帝命而出, 李利带着这五千人马入驻洛阳, 修葺汉墓, 守卫宫廷,到如今差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约束底下的人心,琢磨皇帝什么时候给他发来新的命令。他虽有五千人马,但是这洛阳城中却还是袁绍的地盘。皇帝的意思, 并不愿意叫他跟东边的诸侯起冲突, 只是要他作为前哨, 瞭望一二, 搜集情报,定时呈送长安城中。
    而洛阳城中真正管事儿的, 乃是袁绍表奏的司隶校尉,那是袁绍的人。便如同当初袁绍要暗中下手除掉吕布, 也是借着表奏他为司隶校尉的由头,要在吕布赴任路上将他做掉。这也证明了吕布的确相信, 袁绍是有这个能力的——他叫谁做这司隶校尉, 谁就能做这司隶校尉。而这洛阳附近, 也由袁绍经营多载,自早在何进掌权时,袁绍便做过司隶校尉。
    李利既然不能跟袁绍的人起正面冲突, 便只能龟缩在原本的洛阳皇宫与汉室陵墓两处,四处游走打探消息。在别人的地界上,自然要跟对方搞好关系。李利清楚, 自己这五千兵马,站在前沿,恐怕还不够袁绍吃一口的,所以他跟当地的司隶校尉关系也还不错。
    虽说军中不能饮酒,但这样的冷天,又没有迫在眉睫的战事,李利夜巡路上时不时便饮一口随身的酒囊,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将军,咱们颍川的人回来了。”亲兵在他耳边低语。
    当初董卓兵起西凉,好不威风。待到董卓伏诛,又有李傕、郭汜接了他的大旗。当日西凉军剑指长安,兵过颍川时,曾掳走弘农王妃,李傕恐怕也有过皇帝大梦。等到后来长安城下,李傕、郭汜皆折戟,剩了一个弘农王妃,无处安置,又不敢告人,只能秘密养在李傕侄子李暹院中。
    而弘农王妃颍川旧籍,李傕当日也有留下亲信之人。如今虽然李傕已死,弘农王妃重见天日入了长乐宫,但是颍川旧籍的李氏亲信却未与李利断了联系。
    李利已许久未曾听到颍川的消息,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当初叔父留在弘农王妃族中的人,道:“来了洛阳?颍川出什么事儿了?”
    “倒没出什么事儿,就是弘农王妃父亲任上被盗贼杀了,据说是陛下体恤弘农王妃,因此差人往颍川接她亲眷入长安。王妃母亲便带着阖族一同往长安去了,临行前将大半奴仆都遣散了,咱们的人便也打发回来了。”
    李利并不在意,只“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心里还盘算着今夜给长安的密信要如何写。
    “不过……”那亲兵凑近了些,低声道:“那些被遣散的奴仆里,有些人私下里的说词,恐怕将军会感兴趣。有些在内宅服侍的奴婢,都说王妃弟媳的那个儿子来得有些蹊跷。”
    李利听到此处,其实还未在意,一笑道:“难道是外人的种?”他只当是唐家私下的一些丑闻。
    “是府里管事儿的婆子,说那年王妃弟媳虽然对外说是怀了孩子,但她进去奏报,有一回分明看见王妃弟媳肚子是平的。谁知道没两个月就生产了,还是个男孩。又说当初服侍妇人生产的婆子,后来都没了消息。”那亲兵又道:“不过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兴许是唐家不用她们了,将她们遣散了,她们心中怀恨,便编出这些怪话来。”
    李利凝起眉头,回忆当初跟着叔父在颍川时的见闻。但是他当时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即将要与长安展开的大战上,心中还对叔父关键时刻要去寻美的做法颇有微词,对唐家的事情也没有很上心。后来藏着弘农王妃,也是他弟弟李暹的手笔,他自己并没有太多参与。现在想起来,他对弘农王妃印象已经很淡了,只依稀记得一个异常瘦削的女子身影。
    那亲兵见李利不说话,便转了话题,跺跺脚搓着手道:“今年这天气真古怪。将军,咱们在洛阳就这么待下去么?天天守着陵墓,也不见死人能活过来。”他叹了口气,“长安城该不是忘了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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