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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官渡大营中, 方才还与他们交战的几位将军显然信不过他俩, 认为这是诈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张郃与高览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讨论结果,如果对方真的不肯相信,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领着这三万兵马,寻一处三不管的地界,总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就在曹营中几位将军争论不休之时, 这位黑袍年轻人与另一位青年人走入帐中来,帐中的氛围立时就变了。那几位将军都望着新走进来的两人, 仿佛这二人是比曹操还要厉害的人物。而这两人中,又以那位黑袍年轻人为尊,因另一人始终错后半步立在他身后, 而那黑袍年轻人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刹那间张郃就明白过来,他与高览的命运如何,就看眼前这位黑袍年轻人了。
    “你是张郃?”黑袍年轻人向他看来,目光如炬,“近前来。”
    张郃趋步上前,又重复方才的话,“我乃袁绍军中中郎将,今领兵三万来投。”顿了顿,又道:“若将军信不及,只需让出一条路来,许我们离开便是。”
    “你们来投奔的事情,袁绍现下知道了吗?”
    “三万大军一动,袁绍定然知晓。只是他是否知道我们来投奔了曹军,那就不一定了。”张郃如实道,“就算他现下不知道,最多一个时辰,也就都知道了。”
    “那还等什么?”黑袍年轻人立即便道:“马超,领兵跟着张郃将军,反攻袁绍在阳武的大营。”
    马超大声应了。
    张郃反倒微微一愣,到:“将军不怀疑我等?”
    黑袍年轻人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他顿了顿,笑道:“袁绍手下的人,若是不叛逃,才是奇怪的事儿。”
    张郃笑道:“将军好胆识!”
    马超在旁嘟囔道:“什么将军?这是陛下。”
    张郃愣住,“陛下?”
    刘协微微一笑,道:“朕的身份在这帐中不是秘密。这一仗过后,朕在此间的消息,也就瞒不住了。”
    直到离开营帐,前往反攻袁军的路上,张郃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在两军开战之前,朝廷表明了曹操的身份,皇帝下诏说曹操一直是汉室忠臣,身在袁营心在汉,但张郃没有想到曹操与皇帝之间的联系会如此紧密。以至于竟然在如此危险的前线曹军大营里,看到了本该在千里之外长安城皇宫中稳坐的君王。他既觉得惊奇,但是想到传闻中曹操的长子是天子第一信臣,又觉得理当如此。想到曹操的长子,张郃便又想到同僚淳于琼,据说淳于琼的儿子也跟在皇帝身边,可惜淳于琼不像曹操,是一心追随了袁绍,如今乌巢兵败,恐怕要落得个没下场。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来投诚。”马超追上来,与他一同快马奔赴阳武。
    张郃从茫无边际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在两个时辰前与这位高鼻深目的羌族将领交过手,晓得对方武力惊人,看方才帐中情形,这位至少是在皇帝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人,他既然已经投奔了朝廷,那以后就要与马超等人成为同僚,不再是敌对阵营兵戈相见了,因笑道:“方才帐中多谢将军,否则我冲撞了陛下,还不自知。”
    马超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是真心投诚。我就跟在你身边,若有不对,一刀先砍了你!”
    张郃笑道:“将军刀快,我可不敢以身相试。”他心中暗暗称奇,也不知那皇帝用了怎样手段,竟将这样一位羌族将军收拾的服服帖帖,又驱使得这两万羌人为精兵。要知道用异族兵为先锋,是很危险的;一个用不好,闹起兵|变来,或是溃散,或是倒戈,都是生死攸关之事。所以若用异族兵为先锋,后面非以数倍的大军跟着不可,若是回头或逃散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才会不得不前。但以他掌握的信息来看,马超所领的兵马与曹营中留下的兵马,几乎是一样多的。官渡这一场大战,若他与高览没有领兵投降,绝对会是一场硬仗,而冲在最前面的羌人精兵是会被大量消耗的。但是两个时辰前交手之时,他却被这支队伍的骁勇忠诚震撼了,输的实在不算意外。窥一而知全身,张郃认为,皇帝能一统帝国西部绝非偶尔,而现下,帝国的东部正在被皇帝收入囊中……
    袁绍昨夜睡到一半被惊醒,得知曹军偷袭,虽然倦怠,但再也难以入眠,撑到黎明时分,先是得知乌巢彻底被打败,淳于琼等人被杀,粮草除了被烧了一部分,竟然还被连夜运走了大半。他正是气得要呕血之时,又得到消息,说是张郃与高览带了三万精兵离营,命人再探,结果探出他俩是去投奔了曹营,如今正领兵杀回来,望之竟有近十万之众。袁绍立时从气得要吐血,变成吓得要死,形势立刻倒转,而许攸、张郃与高览先后的背叛,已经把他大营的布防、阵法等都泄露得一清二楚。
    而乌巢战败,粮草被断的消息已经传开;现下又传来张郃等人反叛的消息,袁军立时军心动摇,竟是要不战自溃的,哪里还能抵挡气势汹汹的马超等兵马。
    两军一触,袁军立时大乱。
    袁绍现下什么都顾不得,只能保命要紧,与长子袁谭骑马逃出,忙要回到黄河北岸,在渡口处又遇到一股逃来的骑兵,最终共得八百骑兵,得以渡河至黎阳北岸。
    自董卓乱起,他被联军推举为总盟主开始,这十年美梦,只一夜便惊醒了。
    袁绍踉踉跄跄来到部下蒋义渠营帐中,他如今只有八百骑兵傍身,如果底下人反叛,他也只能等死,因此握了蒋义渠的手,哀叹说:“我把自己的头颅放在你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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