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久没见苏婉了,两人的感qíng渐渐冷却下来,又或许他也感受到了侯府没有主母的不便之处,他的态度,便由一开始的qiáng硬,变得渐渐软化下来。
所以,发生了匪徒袭击苏婉的事qíng后,他没有过多坚持,就同意了太夫人的提议,甚至还给苏婉安排了那么一个屈rǔ的身份。
若是以苏婉以前的xing子,怕是宁死也不肯同意,可是这次,她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想起当时苏婉的表qíng,那分明是早已心灰意冷,不屑跟他争辩了。
可笑他当初还以为苏婉已经默认了,甚至心里还觉得太夫人说的话是对的,就算察觉到苏婉态度不对,也没有深究,以至于一错再错,终于bī走了她。
昌武侯太夫人发完火之后,qíng绪平静了一些,立即对霍渊道:侯爷,小苏氏没有户籍,更没有路引,根本离不开京城,何况,她们几个弱女子,就是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还是赶快将人找回来是正经,免得她破罐子破摔,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
不等霍渊回答,她又说道:这个小苏氏果然是个蠢的,若是她肯以妾室的身份回府,虽然没有了以前的正室地位,但到底xing命无忧,甚至还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如今她却不识好歹跑了,无论如何,以后我们侯府都不能再要她了
昌武侯太夫人的话未说完,霍渊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接向外走去。
昌武侯太夫人见霍渊说也不说一声,就往外走,顿时满脸惊愕,见霍渊想要离开,心里立即升起一丝邪火,怒声质问道:站住!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霍渊停住了脚步,面无表qíng地看着太夫人,冷冷道:我去找她!
说完,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就走了。
昌武侯太夫人被他的态度弄得惊愣了一下,直到霍渊走远了,她才怔怔地说道:好呀,你这是在怪我吗?我可是你的老娘,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怪我,你这是咳咳咳
话未说完,昌武侯太夫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般,一旁侍立的丫头立即上前服侍,好容易,她才缓过劲来,忍不住哭道:小苏氏消失了,他这是在怪我呢!我生他养他,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怪我!我真是白养活了他了
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哭。
只有最在乎的人,才可以伤到自己,昌武侯太夫人何尝不是如此?
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责怪她,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承受之痛。
但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儿子,她只会怪苏婉会魅惑人心,勾走了她儿子的心,她才是罪魁祸首,便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苏婉身上。
她不但没有丝毫后悔之意,反而对苏婉越发恨了一层,暗下决心,等找到了苏婉,一定早早处置了她,绝对不能再留下她了。
不说太夫人如何伤心难过,霍渊离开侯府之后,骑马直接就去了西郊的庄子。
他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苏婉并没有走,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已。
她怎么能走呢?
她既没有银子傍身,又没有身份户籍,就算离开了侯府,又如何生存下去?
如果她当初不同意,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跟他闹,或许,他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如果能她没有走,如果她还肯原谅他,虽然发生的事qíng已经无法挽回,但他一定会加倍补偿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如果她不乐意屈于人下,那他以后就再也不娶正妻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霍渊骑马一路奔驰来到了庄子。
他就像是疯了似的,将庄子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遍,尤其是苏婉居住的卧室、起居室,书房都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遍,最后,却一无所获,这时,他才终于接受了现实,相信苏婉是真得离开他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顿时空了一大块,除非苏婉回到他身边,或许他的心才会重新充实起来。
所幸,苏婉不是彻底离开了他,他还是有希望挽回她的。
想到这里,霍渊才勉qiáng打起了jīng神,立即回府派人满城搜索苏婉,便是被人察觉,他也顾不得了。
而在昌武侯府在大张旗鼓地找人的时候,苏婉已经带着丫鬟,住进了灵璧侯府。
没有立即住进锣锅巷的宅子,是因为她作为灵璧侯夫人的外甥女,必须要先拜见自己的姨母,若是被人发现,她没先来拜访姨母,就去了自己的宅子,以后灵璧侯夫人知道了,怕是心中会对她产生芥蒂。
而且,这个宅子的来历,她目前也不好解释,只能现在灵璧侯府住下,找机会再回去。
为了符合目前的身份,苏婉只带了两个丫鬟。
因为绿芙和青绫,到底都跟她出去jiāo际过,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们,为了避免麻烦,苏婉就只带了山茶和菡萏。
带她们两人,一是因为山茶武力高超,经过匪徒袭击一事之后,变得越发厉害了,比起青绫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一身蛮力。而菡萏,则是绿芙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得了她六七分真传,而且,针线活也好,十分妥协,有她们两人在苏婉身边,绿芙她们也放心。
除此之外,青绫还告诉了苏婉,潜伏在灵璧侯府中的东厂女番子的暗号,若是苏婉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寻找她。
绿芙和青绫,以及茉莉海棠四人,则是先去了昭回靖恭坊锣锅巷的宅子。
此时,这座宅子,已经是在苏婉的名下了,早已经打理地十分gān净,而且,家具俱全,甚至还有一房下人看守宅院,绿芙她们只要稍稍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若是缺了什么东西,还可以去附近采买,十分方便。
苏婉当初离开庄子之后,跟山茶、菡萏一起换了衣服钗环,坐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进了城。而绿芙她们则比她们晚一步去京城。
进城的时候,苏婉他们果然受到了盘查,不过,她户籍路引齐全,很快就放行了,不过苏婉并没有去内城,而是在正阳门大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这里离养生食坊倒是不远,但苏婉并不算去看。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改变,自然不能做出什么事qíng来让人起疑。
苏婉使了些钱,让客栈的伙计帮自己找人去了一趟灵璧侯府,当然,还有自己的一封亲笔信。如果灵璧侯夫人真得在意这个唯一的外甥女,收到信件,一定会立即派人来接她的。
苏婉特意模仿过那位苏姑娘的笔迹,那位苏姑娘写的是小楷,而且她的字也仅仅只是能看而已,并没有太多火候。苏婉以前曾经练习小楷很长一段时间,倒是不难模仿,只要注意一下她字体的特点,就可以了。
而且,就算她以后写的字体更好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毕竟,书法经常练习的话,总是会进步的。
灵璧侯府的人来的很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来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看她的穿戴很是体面,想必是灵璧侯夫人非常信任之人。
她一见到苏婉,就露出一脸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未语人先笑,虽然已经大概确定苏婉的身份了,但还问道:请问可是河南归德府来的苏姑娘?
苏婉代替的那位苏姑娘,如今既守着父母的孝,还守着望门寡,身上的衣服自然不会太鲜亮,再加上现在已经进入了八月,天也渐渐凉了,身上穿着月白jiāo领长袄,米白色在褶子裙,头上cha着一支银簪,两朵淡紫绢花,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耳钉,左手带着一个银镯子,但即便衣着朴素,却难掩绝丽姿容。
正是。苏婉站起身来迎接,闻言含笑点头,问道:妈妈可是灵璧侯府的人?
灵璧侯府来的这位妈妈,显然没有料到,夫人的这位外甥女竟又如此美貌,而且看起来亦是落落大方,虽然衣着朴素,但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股子小家子气,心中的轻视顿时去了几分,待确定苏婉的身份之后,态度越发亲近起来。
这位妈妈姓丁,向苏婉行过礼之后,立即热切地说道:表姑娘,您可是总算是来了。您再不来,我家太太怕是立即要派人去找您了。表姑娘您来信之后,太太是日夜盼,夜也盼,甚至每过几天,就会派人到城门外瞧瞧,可巧,今日太太正打算派人去城外看看呢,恰巧就接到了您的新信,太太高兴得不得了,立即派了我来接姑娘。
让姨母如此担心,是我的不是。苏婉一脸的愧疚,道了一番自己的不是,随后又关心地问道:不知姨母身体可好?
丁妈妈笑道:太太身体还算不错,只是一直以来心结难解,才总是身体不好。但是自从得到表姑娘的消息之后,太太就再也没得过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饭量也比以前大了,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若是见到了表姑娘,太太不知会怎么高兴呢!表姑娘,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回府吧!别让太太等急了。
苏婉自然不会拒绝,便带着丫头一起上了灵璧侯府的马车。
进了内城,不过小半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
苏婉随着丁妈妈进了侯府。
丁妈妈一直在注意苏婉的表qíng,发现她只是因为好奇,稍稍打量了一番之外,也没有表现出那种羡慕惊叹之色,就连她的两个丫鬟也都老老实实地低头垂目。这让丁妈妈越发感到惊奇了,同时心中对苏婉的印象也是一升再升,心中的轻视几乎没剩下几分。
心里还想着,果然不愧是太太的外甥女,到底不是一般的破落户可比。
苏婉随着她过了向南大厅,内仪厅,这才进了正院。
此时,早已经有人将苏婉来到的消息,通知了灵璧侯夫人。
灵璧侯夫人早就坐不住了,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早早出了屋门,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站在门外台阶上等候苏婉,见到苏婉之后,还未言语,眼圈已经红了。
苏婉即便心里对灵璧侯夫人感到有些心虚和愧疚,但她既然打定主意要用这个身份,就不会允许自己露出破绽,若是灵璧侯夫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真心以待。
见到灵璧侯夫人,急忙上前拜见。
此时,早已经有丫鬟,在她面前放了锦垫,苏婉跪下向灵璧侯夫人磕了头,尚未起身,就听灵璧侯急切地说道:婉儿,快过来让姨母瞧瞧!
苏婉被丫鬟们搀扶着站起身来,连忙才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之后,就被灵璧侯夫人一把拉住。
她细细地打量了苏婉一番,好像在透过她怀念某个人,又或者在她脸上寻找自己妹妹的痕迹,最后,才又爱怜地摸了摸苏婉的肩和背,激动喜欢之qíng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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