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月娥听到这话,十分满意,说道:你能这么想,本座就放心了。
说完之后,吕月娥就像当初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一走,夏芳菲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灵秋,瘫坐在了椅子上。
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佛母时,她都会感到极大的压力。
不过,想到佛母说的那番话,她又兴奋起来。
佛母应该不会骗她,这次的旱灾一定会持续很长时间,粮食就会成为最宝贵的东西,谁有粮食谁就有心,她的确该跟王爷商量一下,抢粮之事了,王爷控制了不少土匪窝,让他们去抢粮,谁也怀疑不到王爷头上来,就算怀疑到王爷头上,也没有证据证明王爷跟土匪有联系。
夏芳菲越想越兴奋,立即让人去喊晋王过来商议。
因为这一年旱灾的缘故,显德帝的万寿节和中秋节都没有没有大半,一切从简。上行下效,京城里的权贵们也都开始变得简朴起来,各种宴会之类的越来越少,去寻欢作乐的也越来越少,寿礼、婚礼之类的喜事,也都只是按照规矩来,不敢太出格了。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私底下,依旧有很多人家奢靡无度。
然而,这些人家,无一例外,很快就被疏离了。
上了皇上的黑名单,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不过,也有醒悟的快的,及时进宫去向皇上请罪,并捐出钱粮若gān,总算在陛下哪里挽回了一些好印象。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到了显德十六年,chūn。
旱灾果然如慧心所说,依旧没有结束。
慧心是从显德十六年重生回去的,但这时,她已经完全失势,对于外面的具体qíng况,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旱灾没有结束而已。
但没想到,旱灾不但没有结束,灾qíng甚至开始波及了苏北、chūn北等地。
番薯是个好东西,的确也开始推广开来了,但是,虽然也有chūn薯,秋薯,和冬薯,但这是在不同的区域才能种,就比如北方某些区域,只能在chūn天栽种,一年一季,所以推广番薯之事,受灾区很多地方,比方晋王封地所在地,就只能栽种chūn薯,所以,去年chūn薯成熟之后,推广番薯之时,自然没有有推广到这里,直到今年chūn天才可以栽种。
所幸,去年秋天时,玉米产量还行,勉qiáng支撑了两个月。
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家就已经食不果腹了,显德帝立即命人开仓放粮,总算过了一个安稳年。
可惜,过年之后,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反而越发严重了。
冬小麦就算种植下去了,要收割也要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就算显德帝买了许多粮食,也未必能支撑这么久,何况,等小麦收割时,还不知道能收割多少呢?
去年,南方种植了许多秋薯、冬薯,产量极大,更别说,南方灾qíng并不严重,其他粮食收获也不错,显德帝果然下令南粮北调,应付北方的灾qíng。
然而,令显德帝,还有朝中大臣们无比震怒的是,他们的赈灾粮食,竟然接二连三地被劫了,损失惨重。
赈灾粮食没有及时到达,饿疯了的灾民们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显德帝一边派出兵力围剿那群胆大包天的匪徒,一边命人从京城里,调了一批粮食过去,重兵护送,确保万无一失。
哪里想到,还是晚了一些。
灾区不少地方的灾民,在有白莲教的煽动和带领下,袭击官府,抢夺地主富户家的粮食,开仓放粮,比朝廷竟然还要快一步,白莲教趁机吸收加纳了众多灾民,组成了起义军,专门跟朝廷对抗。
白莲教自有一套洗脑手段,原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暂时入了白莲教的灾民,上了贼船后,就很难再下船来了,更别说,又被bī着杀了官员造反,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再加上白莲教的反复洗脑,他们最终也只能留了下来,专心为白莲教做事。
然而,还有很多灾民,加入白莲教,纯属是bī不得已。一直以来,朝廷做的事qíng,都十分令人信任,很多灾民还是更加相信朝廷,相信显德帝,白莲教蛊惑不成,最后竟然使出各种卑鄙手段,bī着不少灾民上了贼船。
就这样,白莲教起义军迅速开始壮大。
除了吕月娥率领的这一支白莲教势力之外,其他白莲教分支也不甘示弱,纷纷跳出来在各灾区,发动起义,很快,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不少义军。
不只是白莲教,就连晋王也趁机吸收了不少灾民,成了他手底下的土匪兵,将来造反也能派上用场。
谁让他的封地,也属于灾区呢!
晋王才不在意这些人的xing命,他心里巴不得他们倒霉呢!
明明是他封地里的百姓,竟然宁肯相信皇帝,也不肯相信他,口口声声称赞的都是显德帝,而不是他,他心里早就不忿了。既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们死活?
倒不如在他们死前,为自己的大业出一份力。
这些灾民,根本就是他推出去的pào灰,死了他也不心疼。
勤政殿,后殿涵chūn室。
夜已深,苏婉睡醒一觉后,发现身边没人,便披衣而起,走到外间的西次间,就发现显德帝坐在南窗下的炕上,依旧在批奏折。
苏婉看了有些心疼,招手让彩月过来,吩咐了几句,彩月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依照彩月的年纪,原本已经该放出去了。
只是,她是苏婉的贴身大宫女,就算放出去,也会活在监视之下,不过,她照样可以嫁人生子。但彩月却拒绝了这个出宫的机会。
她以前是只是杂役宫女,做着粗重、繁杂的活计,每天都不得休息,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宫跟家人团聚。
但现在,她却成了皇贵妃的左右手,地位尊崇,任谁都要给三分面子,皇贵妃又是个好伺候的,只要不背叛她,犯了她的忌讳,就不会有xing命之忧,而且跟在皇贵妃身边的这几年,是她过得最风光的日子。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出宫过平凡人的生活?说不定,出宫以后,还要嫁给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一辈子为他们做牛做马,还得不到半点好处。
与其那样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永远伺候皇贵妃,只要皇贵妃不倒,她就会一辈子风风光光的,若是以后寂寞了,收个gān儿子、gān女儿的也不错。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的父母和弟弟,在她进宫几年后就已经死了。她也是来到皇贵妃身边后,才查到这件事,立即大哭了一场,当时就打定了注意,要留在皇贵妃身边。
苏婉问过她几次,确定了她果然不想出宫之后,就如她所愿,将她留在了身边,一些重要的事qíng,也会jiāo给他去做了,显然对她比以前更加看重了。
同样qíng况的还有山茶,她是早就打定主意,不会离开苏婉身边的。
苏婉走过去,坐到了显德帝对面,伸手盖住了他眼前的奏折,说道:陛下,不要再看了,您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熬夜了,这样下去,您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显德帝刚才看得太专注,竟然都没有发现苏婉,直到苏婉出声打断了他,他才抬起头来。
见到苏婉只披了一件外衣,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起来了?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苏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有地热呢,我不冷。
显德帝握了握她的手,果然很温热,这才作罢,说道:婉儿回去睡吧,朕等会儿再睡。
苏婉见劝不动他,也不再劝了,说道:那我陪你!反正,我现在就是睡下,也睡不着了。
你显德帝正要劝她回去,但是见到苏婉那双执着的眼神,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说也没用,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说道:那婉儿就陪我说说话吧!
苏婉点了点头,就见到彩月亲自端着一个小茶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御制珐琅彩杏林chūn燕图碗。
陛下忙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先用点粥吧!苏婉将她身边的走着都给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从小茶盘中将粥碗接了过来,放到了显德帝面前。
因为这段时间,显德帝常常熬夜,苏婉就想法设法地给他食补,今晚的粥是枸杞桑葚粥,补肝肾,健脾胃,消除眼部疲劳,还可增qiáng体质。
显德帝没有推辞,含笑对苏婉道谢。
行了,快吃吧,不然就凉了。苏婉笑着说道。
显德帝用银匙搅拌了几下,感觉不那么烫了,才开始吃起粥来。
碗本就不大,他吃得又快,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这些自然是不够饱腹的,但是,晚上吃多了倒不好,稍稍垫垫肚子就行,免得睡不着觉。
显德帝用完粥之后,看着空碗,忽然叹了口气。
苏婉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到灾qíng上去了,轻声说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灾qíng再严重,总会过去的。陛下做得已经够好了。
彩月很快就将东西收拾了下去。
显德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朕做得好,那些起义军又是怎么来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浓浓的疲惫之色。
苏婉知道,梁宏忙前忙后了这么久,为得都是这些灾民,可他们却轻易被煽动地造反了。被自己的子民背叛,就算是显德帝,心里也会感到十分愤怒吧!
陛下,那些人只是白莲教蛊惑了而已,何况,那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感激陛下的。
显德帝没有说话。
苏婉继续道:而且,我觉得,那些灾民,也未必是自愿加入白莲教的。毕竟,百姓们之所以造反,完全是因为被压迫到了极致,没有出路,不得已而为之,但很明显,事态还没发展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况,百姓们都如此崇拜陛下,感激陛下,又怎么可能因为赈灾粮被抢,就彻底反水呢?他们恨的人,不是朝廷,而是那些抢夺粮糙之人。再说,陛下很快就将赈灾粮补上了,他们明显对朝廷还有信心,又有什么理由造反呢?
显德帝听到这些话,微微眯起得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厉色,点头说道:这倒是说得通了,这白莲教,果然好手段。
手段虽然下作,却十分管用。用他的子民,来对付他,白莲教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还让他有苦说不出,他以前倒是小看吕月娥了。
陛下打算怎么对付他们?苏婉问道。
当然是镇压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显德帝淡淡说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岂能阻挡朝廷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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