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突厥人、匈奴人、卢水胡人、高车人、敕勒人,还是鲜卑人和汉人,花木兰都有打过jiāo道。
虎威将军花木兰虽为人低调,但在敌军中名头却是响得很。
游侠儿敢偷盗花木兰的东西,是因为花木兰如今没有偏将,也没有侍卫,偷不到最多就想法子逃跑就是,正面jiāo手他们是不敢的。
但从来没听说过有卢水胡做了游侠的。魏境的卢水胡住在杏城一带,因英勇善战,便大多数以此为生,是类似于雇佣军般的一群人,杀人截货听过,上门偷盗从来未有。
何况杏城距离这虞城还有甚远的路,千里迢迢跑来偷她的东西,就变得让人匪夷所思了。
花木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身后几个游侠儿都是吃了一惊。他们听不懂鲜卑话,但花木兰的发音却是听得懂的。
那几个跟着首领的卢水胡人也是一般样子,似乎很惊讶面前的鲜卑男人就是花木兰。
在贺穆兰确定了自己身份的同时,那个卷发青年持着弯刀跳了过来,二话不说开始攻击站在门前的她。
当当当当当!
瞬间倾泄而下的火花将两人的面容照得通明。贺穆兰跟卷发青年在极短的时间内jiāo手了无数次。
每当两人的兵器相碰,从兵器上迸出的火花就引的其他人分外紧张,似乎那火能烧到他们身上一般。
啪啪啪啪!
这是卢水胡人最擅长的弯刀刀法,动作既轻盈又快到令人害怕。
这卷发青年即使在jiāo手期间也都不吭一声,贺穆兰对这种入室偷盗不成反倒变为公然抢劫的人物十分反感,手下就没留qíng,用力往前一架短刃,花木兰的短刃就将这个胡人的武器撞得开裂,终于在珰的一声后破碎开来。
原本想用快刀紧bī花木兰退后的卷发青年突然碰到了贺穆兰这一击重击,导致武器破碎,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咬牙切齿地向后退走。
那几个同样卷发的青年见首领败走,也不纠缠,跟着他唿哨一声转身而逃。
贺穆兰不想追击贼寇,她的财物还在身后,花木兰的家人也在不远处,此时若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一时间,场上只留下两个被卢水胡人抛弃,吓得一脸惊惶的游侠儿。
贺穆兰上前一拳一个,放轻了手脚,直接揍晕了他们。
隔壁听到打斗声披衣起chuáng的花家人,慌慌张张的点起了灯,等到了花木兰的院子时,那些卢水胡人早就已经跑的gāngān净净了。
木兰,你没事吧?花父是被花家小弟背着过来的。当年从军时他渡水而战冻坏了腿,所以一到天凉腿伤就发作,三十多岁就不得不还乡屯田,遇到急事想要行走,还只能靠儿子来背。
房氏和袁氏没有出门,而是门窗紧闭留在屋子里。贺穆兰见还是惊动了老人,心中对那几个卢水胡人更是起了怒意。
阿爷,阿弟,无事,来了几个蟊贼想要偷东西罢了。贺穆兰用脚尖点了点地上两个小贼,人已经抓住了,你们莫慌。
抓住就好,抓住就好。花父看着女儿衣衫不整手持短刃的样子,拍了拍花小弟放他下来。
蟊贼为何动起了武器,我刚才好像听到金铁相击之声,他们动刀子了?花父蹲下身子检查了下他们的手掌,是偷东西的贼,茧子都在手指头上,不在虎口。
贺穆兰又一次对花父刮目相看。
花家老爹不是在军中做过斥候,就是天生是这块苗子。
他真的很像她的亲生父亲。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平时里也是这么沉默寡言,但一遇到大事就变得分外可靠。
还有几个卢水胡一起过来,看起来这几个汉人的小贼倒像是被那卢水胡胁迫的。为首的胡人武力不弱,应该是有在凉军中历练过。
卢水胡人的身份太复杂,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可以为魏征战,也可以为柔然出力,凉国还在的时候,许多卢水胡人身在大魏,却偷偷给凉国运送各种物资,只因为凉国是卢水胡建立的国家。
这支胡人在大魏口碑不是很好,但大魏各民族太多,一旦对其严厉镇压其他部族未免心寒,也就只能课以重税来压制他们发展了。
是来寻仇的?
花木兰从军这么多年,和卢水胡人jiāo手过也是正常。
撬我库房之门,见一击不得手就走,应该是来偷东西的。只不过被发现就起了qiáng抢的心,一jiāo手发现打不过,gān脆就跑了。贺穆兰也不知道他走的怎么那么gān脆,大部分人在这种qíng况下总是要仗着人多缠一缠看看的。
她没告诉花父他一口报出了她的名字,若是说了,花家老爹会更加担心。
自古yù成大事者方才惜身,就怕跑掉的几个卢水胡人还会再回来啊。花父满脸担忧。
回头家里还是养几只狗吧。
自家女儿虽得了钱财,可总是不得安宁。
实在不行,为了女儿的安危,还是回怀朔老家去算了。至少在那里亲戚朋友都是聚群而居的,左右也有个照应。
花父在那里想着去哪里弄几条好狗,花木托已经跑到花木兰的库房里拉出几条粗麻绳,把那两个贼人绑的严严实实,然后犯起了难。
阿姊,他们怎么办?
等他们醒了,我先问问看。贺穆兰看着地上两个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倒霉蛋,等问到了想要的,将他们押到虞城县衙jiāo给游县令,看他怎么处置了。
第二天,花木兰亲自审问两个游侠儿。她虽是法医,但也看过不少如何审问犯人的实例,所以没过一会儿,她就得出了自己想要的。
这些卢水胡一直隐藏在虞城一个废弃的佛寺里,而那里恰好是这群游侠儿接头的地方,前段日子他们偷盗花木兰的财物不成反撞了鬼,那几日自然是对其他游侠儿一直津津乐道这段撞邪的经历。
而后这两个倒霉蛋一落了单,就被这几个卢水胡抓住了,还被胁迫过来带路和开锁。
卢水胡人的凶悍是有了名的,这两个游侠儿还有家小,自然是不敢妄动。
由于语言不通,只有那为首的褐色卷发首领会说一些汉话,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卢水胡是什么人。
但是从那几个卢水胡从人喊首领的发音来听,首领的名字大约是叫盖胡或者盖吴。
☆、第18章 求助木兰
贺穆兰从来就不喜欢历史,历史这门课学的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莫说是北魏史,南北朝史,你让她背出唐宋元明清以前的朝代都不一定行。
所以很多时候她就模模糊糊的过,纯粹把这里当做一个完全不知道的新地方来对待。
她刚刚穿来时,听到花家老爹和她说鲜卑话,一直都没把自己联想到花木兰上。鲜卑语的花木兰和汉语的花木兰还是有所区别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叫贺穆尔兰,是个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待她最头痛yù裂的那几天过去后,吸收了一部分花木兰最近的记忆,这才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的开窍了。
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花木兰!
所以,以一个汉人的语言习惯来听那几个卢水胡人的名字,能准确无汉话口音的发出盖胡的音,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贺穆兰和花父都不知道盖胡盖吴到底是称谓还是名字,不过既然是没有什么名头的人,她也就没当成太大的事。
但就是这个没有什么名头的人,居然真的做出了一桩大事来。
他们绑架了在虞城逗留的崔家十二郎崔琳。
崔琳并不是崔浩唯一的孙子,崔浩有五个嫡子,庶子更是不计其数。崔琳是他嫡次子的幼子,因从小聪颖,所以颇得崔浩的宠爱。
但他和很多北方高门的子弟一样,并未出仕。据说是因为寇天师曾给他批过命,他若入了朝堂,崔家满门上下必遭浩劫,所以笃信天师的崔浩虽然惋惜,也只能含恨看着自家第三代中最杰出的子弟每日闲散度日。
崔琳能说会道,jiāo友甚广,再加上他是不能出仕的,各方势力和他jiāo往起来也少了一份顾忌,渐渐崔琳就成了崔家的说客和代言人,经常出入权贵之地。这次他来找花木兰,也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替崔家再添一门助力。
崔琳此番被劫走,是因为魏帝拓跋焘决意打压佛门而引起的事端。
崔琳的祖父崔浩是大魏汉臣的领头人,也是北方士族高门中最德高望重之人,历经三朝,有两位太子是因为他的意见而被立的储君。
拓跋焘的父亲原本属意的是拓跋焘的弟弟,当年正是崔浩以立长的道理据理力争,才让拓跋焘当上了储君,而后他十五岁登基,崔浩也是一直忠心耿耿的辅政着这位皇帝到现在。
鲜卑贵族和北方汉人的高门之间一直有摩擦,因为拓跋焘敬重崔浩,便时时在其中起着协调的作用。但最近几年崔浩频频的提出抑佛的政策,直接点燃了胡人贵族们胸中的那腔怒火。
鲜卑贵族和大半的异族胡人都是信佛的,鲜卑人笃信佛教由来已久,若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寇谦之寇天师引得拓跋焘信了道教,甚至把国号改成了太平真君这种名称,怕是大魏上至国君,下至百姓,都要信仰佛教了。
越是动乱的年代,佛教就越吃香。
起因是崔浩曾建议魏帝下旨命五十岁以下的僧侣还俗。
崔浩做此提议,除了因为他信的是道教以外,更的原因是因为大魏连连征战,有许多不愿意服兵役的男丁都皈依了佛门。
他们以全家之力供养佛寺,不用纳税,不用服兵役徭役,年纪轻轻就在佛寺中安闲度日,佛寺外却有大量耕田无人可种,只能任其荒废。
到了打仗的时候,这些适龄的男子无法被征召,就只好起用已经年老或年幼的男丁去征战,造成了很大的民怨。
拓跋焘听取了崔浩的建议,下旨各地寺庙的五十岁以下的僧侣还俗,以充兵役和徭役。这一旨意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僧侣的反弹,有的逃到愿意庇护自己的信徒人家继续当他的和尚,有的就逃亡山野间的野寺荒庙躲避还俗。
许多鲜卑贵族为了藏起这些僧人,qíng愿把自家的私庄拿出来赡养他们。
为了能更快的推行退僧还俗的政策,拓跋焘请了大魏佛门的三位高僧紧摩罗、释源迦和昙缘为质,bī迫各寺僧侣立即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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