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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费事,你手指还没好,最好不要做了。若gān太守家大业大,这件裘衣他不会在意的。
    这衣服是因我才坏的,我得张李氏fèng的正仔细,无意识答了一句,猛然间发现说话的是谁,一下子抬起头来:
    恩人,竟是你!
    她站起身,立刻就要跪下。
    贺穆兰哪受得了这个,伸手一挽就将她搀了起来。张李氏是第二次知道面前这男子的力气有多大,膝盖还没下地就被一股大力抬起,然后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别和我跪来跪去的,我也是白身,并不是什么大人。贺穆兰有些受宠若惊。救你是若gān大人,我只是进去打探你的消息,算不得恩人。
    张李氏也不纠缠,可也闭口不语。她口中牙齿掉了无数,说话漏风,牙根疼痛,连进食都十分困难,一顿饭要吃上半个时辰,稀粥烂饭只要碰到坏掉的牙齿都会让她痛不yù生。
    更别说她手指上的伤了。
    这样的她,还在给江仇牢中的妻女送饭,为若gān人fèng衣,其心xing之坚毅高尚人,让贺穆兰佩服不已,不肯以寻常妇人待之。
    我那时已经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您若来晚一点,我怕是已经寻了短见。
    我原本是该在牢中死掉的人,即使被瞒天过海偷出来,也不能再用以前的姓名,不能用以前的身份,那这对于我来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张李氏微微弯了弯腰,所以,您救了我两次啊。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继续诚恳地说道:不,不是两次,您救了我三次。若gān人大人说我那孩儿也是您救下送出去的。斌儿就是我的xing命,您救了我三次,这恩德怎么能用语言来道谢呢
    贺穆兰已经被她的褒誉之词弄成了个大红脸。
    若英雄不嫌弃我这残败之身,在江仇伏法之后,请让我和斌儿为奴为婢伺候您,报答您的恩
    这话就不必说了。
    你莫露出这种表qíng,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喜欢奴才这种身份。贺穆兰摇了摇头,你说我救了你的xing命和身份,让你不必偷偷摸摸的活下去,说明你也是个有气节的人。既然如此,你刚刚才获得了自由和尊严,又何必将你和你的儿子又投入到这种牢笼里去呢?
    你的未来还长远,张斌是个有勇有谋,又有毅力和韧xing的孩子,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你想让他的母亲以后是个奴隶吗?
    可您的恩德
    救人也叫恩德吗?你不也看到慈苦大师有难就救了吗?这便是因果循环,好人有好报吧。
    不说这个
    贺穆兰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甲。
    虽然会很痛,你还是找个好郎中把指甲都拔了吧,指甲会继续长出来的。否则到了暖和点的天气,你这双手就要废了。
    张李氏默默收回手,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人如果对她无意,为何要对她如此照顾呢?先拜托若gān大人照顾好她,又托他一定要注意可能回来的张斌,让他们母子团圆
    她根本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了。
    可这位英雄的意思,似乎就是举手之劳似的。就连拉她手的姿态,都无比的自然,就似把她当做熟悉的朋友,或者关系极为亲密的那种人。
    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孀居已久的女人。
    张李氏被贺穆兰温柔的举动熏的脸庞火热,只能收回手沉默不语,勉力镇定自己躁动的心脏。
    和牢狱里那些肮脏恶心的狱卒不同,这位大人执起她手的温柔,让她感动的想要落泪。
    qiáng大和温柔同时存在于一身,这人已经是佛祖一般的存在了啊。
    张李氏低下头。
    佛祖怎能被亵渎,又怎能那么容易追随呢?
    这位英雄,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张李氏低着头,挣扎一番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以后一定在家中为您立个长生牌位,为您祈福。
    咦,若gān太守竟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贺穆兰还以为若gān人早就已经说了,毕竟一般人总要问问抱自己出来的人是谁的。
    若gān人却想让贺穆兰不要卷进此事太深,如果江仇身后另有可怕的势力,贺穆兰陷进去容易遇见危险,所以他连张李氏都没有告知她的xing命,除了方震和少数几个门官,平陆很多百姓还把一开始四处打探报恩寺的鲜卑贵人和后来惩治江仇的自己二合一,当成一个人。
    贺穆兰见张李氏低着托等待的样子,还是报了姓名。
    我是怀朔花木兰,如今住在梁郡。
    骗
    骗人
    张李氏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她并不是毫无见识的妇人,她的兄长是走街串巷的手艺人,自然有时候也会把一些新鲜事讲给家里的她听。
    那位
    张李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可,可是
    花木兰不是个女人吗?
    啊。
    贺穆兰无力地望天。
    虽然是很难看出来,不过
    我确实是个女人没错啊。
    张李氏羞愧的想要钻个地dòng埋下去。
    ***
    在离别了若gān人和张李氏后,贺穆兰没有和阿单卓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在方震、若gān人和平陆一gān百姓,尤其是昌升客栈老板的热烈欢送下离开了东平郡,朝着他们原定的目标上党郡而去。
    木兰,若你真去平城,最好不要见到陛下。若gān人思索再三,还是在贺穆兰临上马前,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还没太平几年,陛下又想用兵了。
    北方不是已经全部平定了贺穆兰疑惑地回了他一句,突然想到了太子拓跋晃和狄叶飞在陈郡的举动,皱了皱眉问他:不是北面,而是南面?
    要对那个庞大的汉人国家用兵吗?
    你知道就好,不必宣扬。
    若gān人点了点头。
    十几年前咱们打退过一次南面,之后两国签订了盟约,安宁了十几年。只是南面现在越来越富qiáng,听说他们的粮食多的吃不完,放在外面也没人偷,粮价轻贱,那边的商人频繁偷偷派人进入大魏贩卖粮食,换取我国的良马和武器等物,被白鹭抓到过几次。陛下认为这几年再不出兵,等南面壮大起来,以后仗更难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贺穆兰莫名其妙。
    真要去攻南面,那就是硬仗,所有曾经攻过凉国的将军都要重新起用的。而且,朝中有些朝臣建议,说是
    他露出一个有些荒谬的表qíng。
    说是南边轻视女人,派一个女人做先锋打的他们丢盔弃甲,能极大的挫败他们的士气。不过这个提议被陛下按下了。
    他们还真是看的起我,若是我输了,岂不是就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贺穆兰听到这个提议就觉得好笑。
    可是崔司徒和几位汉人大臣都认为上兵伐谋,此法可用。若是对方的大将连一个我国一个女将军都敌不过,那也不必打了,所有人一定都会灰心吧。他们大概是这样的想法。若gān人摇摇头。这本就不公平,就是我大魏,能敌得过你的大将,也不过是中军和宿卫军里最骁勇的那几位
    真是无聊。贺穆兰哼了一声。他们就不怕我大魏的将士觉得已经没有大将可用,不得不起用一个中年女人为将吗?若是这样想,也会动摇我们的士气啊!
    咦?若gān人傻眼。这话要是这么一说,好像也
    你们就是实诚。贺穆兰这里说的你们是指鲜卑人。汉人辩士天下闻名,当年合纵连横何等霸道,他们想要做成一件事,死的也说成活的,你在军司帐呆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不知道他们劝人的把戏?反向想一想,基本就能把他们的话顶回去。
    贺穆兰纵身上马,对若gān人拱了拱手。
    不过还是谢啦。我会小心谨慎,不bào露身份的进入平城的。若是真被陛下找到了,那也是我倒霉,怪不得别人。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趣。若gān人大笑了起来。我说花木兰,其实你很适合做官,当初要是不bào露女人的身份就好了,我想你即使是个女人,也有大把女儿家愿意嫁给你的
    然后呢,嫁给我守活寡?贺穆兰恶劣地笑了一下。
    军中当年还有不少人说我是断袖呢,说不定还有大把男儿愿意嫁我。
    你这人若gān人不自在的咳嗽了起来。
    你虽是女人,可我若gān人永远把你当兄弟。我说,你平日里也经常到我太守府走动走动,我看你也不像是在家里能修身养xing的样子。
    贺穆兰颔了颔首,一抖缰绳:知道了。阿单,我们走了!
    来了!
    两人三马,载着平陆百姓的感激远驰而去。
    ***
    到了,上党。贺穆兰看到路上立着的界碑,忍不住雀跃起来。阿单卓,我们再辛苦一些时日,就有地方可住了。
    这段日子他们也是受够了,在古代赶路绝不是像现代那样,路边有客店可以吃饭,到处都有旅馆,一旦错过宿头,半夜露在野地里遇见láng都有过。
    前几日他们在野地里露宿,就差点被一只野猪踩踏了帐篷,要不是贺穆兰警醒,怕是阿单卓已经被踩死了。
    野猪比láng还可怕,全速奔跑起来的时候,獠牙能挑穿人的肚子,若是被踩到,不死也残。许多猎户没有伤在猛shòu上,却被野猪弄的不死不活,不是老辣的猎人,根本不会有人去招惹野猪。
    一段时日下来,贺穆兰已经觉得身上可以和卢水胡人们一样搓泥了。头上有没有味道不知道,反正戴着的帽子味道已经不能闻。
    她原本有好几顶帽子可以换,可是给爱染他们拿去了两顶,现在只有这一个。
    她不知道花木兰以前在军中是怎么熬下来的,现在她只是看见界碑就有泪流满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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