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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鲜卑军中的惯例,两个地位最高的武将上来接受大可汗的询问,贺穆兰脱下头盔退了几步听着拓跋焘对他们问了几句,然后拓跋焘一指新立的营寨,对他们说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还在冲杀,我们去那里细谈。
    这两个将军都是少帝的脑残粉,听了拓跋焘的话感激涕零两眼含泪犹如对方说了什么恩赐九族之言,连跟着拓跋焘走路的脚步都是飘着的。
    还以为自己遇见拓跋焘以后就如寇谦之第一次见她那般,即使不是天雷引动地火画面陡变,至少也该是两人一见如故君臣相得然后顺理成章,谁料除了一开始认错人乌龙的一抱,也没啥了不起的了。
    贺穆兰抱着头盔闷头在后面走。
    我拼死赶路,一路借人,又拼杀了一番才到了拓跋焘面前,现在他居然夸我一句敷衍的话,就带着两个将军并肩而谈了
    说好的剧本根本不是这样的!
    拓跋焘走了几步,刚刚进入车阵之中,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我听号角,三声之中相隔不过十几里,如今时间都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怎么后面的援军还不见踪影?
    贺穆兰抱着头盔的手一抖。
    鹰扬军的越骑校尉脚步也停了下来,见君王问的这么直接,也不敢隐瞒,立刻说道:我们和花亲卫奉鹰扬将军的将令,沿路马不停蹄的去讨救兵发兵朔州,因为并不知道王驾现在到了朔州的哪个地方,所以大队人马分散四处寻找陛下的踪影。
    越骑校尉的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队伍分的散了,人数就不够多,花亲卫怕人少震慑不住敌军,就让我们若是发现王驾踪影,就在十余里地外留下几个号手,再行几里再留下几个号手,等片刻后,号手chuī号示警,做出大军分批开拔的样子,迷惑敌人
    这时候,无论是崔浩,还是拓跋焘,都颇感兴趣地朝贺穆兰看去:看不出,你还是个胸怀妙计,智勇双全之人。你那三声号角,不但骗了蠕蠕和夏人,连我等都骗了过去,还以为大军到来,士气顿时高涨,痛打落水狗。
    拓跋焘说到后来,自己大约也是觉得好笑,连着大笑几声,豪迈地说道:你们看,连老天都是站在我这边的,这便是命也!
    众人皆称天意如此,对贺穆兰极为赞赏。
    贺穆兰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敢领功,连忙低头连称并非自己的计策,而是她有一个好友,名为若gān人,平日里最喜这些兵法韬略,曾根据汉人扬灰作势之法,想出这个虚虚实实地震慑之计,她以前觉得挺有趣,如今正是可用的时候,便依样画葫芦用了出来。
    得了大功却不倨傲独占,拓跋焘立刻对花木兰多了几分好感,再一听若gān人的名字,便看向自己的贴身宿卫,出声询问:láng头,我记得姓若gān的年轻人不多,这个若gān人,可是你家的兄弟?
    贺穆兰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笑容和煦的青年,长相不似鲜卑人,温厚的倒像是个汉人的文士,他点了点头,躬身说道:正是我若gān家这辈行三的三弟,名唤人,家中叫他三郎。
    我记得你大哥也是在鹰扬军中做个副将,你一姓三兄弟皆是忠心耿耿之人,等我回京,重重有赏。
    他又转头朝向贺穆兰,颔了颔首:虽然不是你的计策,但为将之人,不看这计策是谁出的,而是看敢不敢用,如何去用。你有决断之才,也是个堪当大用之人,你和鹰扬军众人,也重重有赏。
    这话便是重重的夸奖了,就算贺穆兰知道花木兰日后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将军,得到这般的夸奖,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
    难怪拓跋焘在脑残之前一副英主的气象,就看他如此会招揽人心,便知道不是什么只会打仗的蠢货,至少在他手底下办事,挺有成就感的。
    别小看这成就感,多少人鞠躬尽瘁,就为了得一以国士待之的主公。
    拓跋焘心中欢喜,他自己便是弱冠之年,爱用年轻人,也喜欢看年轻英才出仕,意气风发之下,拓跋焘举目四顾,朗声长道:
    我行到朔州边界,突遇大军来袭,多亏各位奋勇拼杀、以保国体。各位都是忠臣,今日在这里的人等,上至将军大臣,下至奴仆贱役,人人皆有封赏,待我灭了夏国,与众卿同乐!
    一时间,倍当、倍当,万岁、万岁之声不断,贺穆兰挑了挑眉,这才知道那支不明身份的队伍竟是夏人。
    夏人怎么和蠕蠕搅和在一起了?她可肯定花木兰那一世没这个事qíng!
    难道因为她扇了几翅膀,这个世界的历史都完全不一样了?
    对了,是不一样了,连狄叶飞都已经去了高车啊!
    万岁之声刚刚停歇,北方大地又是震响,原本在十余里外chuī响号角的这支部队,总算是整军赶到了。
    为首的又是鹰扬之旗,和贺穆兰这几千人马不同,北方来的部队甲胄齐整,人数约有两万,为首的打着王旗和鹰扬旗两旗,这次来的绝对是颍川王兼鹰扬将军拓跋提无误。
    可惜经过了一开始的乌龙事件,拓跋焘那股子激动和暖流也已经平复了许多,他居然还能安下心来让旗官给新来的部队打出旗示,让他们前往东边,继续追击敌军。
    库莫提远远的看到自己的鹰飞旗已经入了皮室大帐的营寨之中,王驾那边虽然地上尸横遍野,但士气却依然高涨,又有旗令要求追击敌寇,便知道王驾应该是无事,倒霉的是偷袭之人。
    库莫提接到命令也不多耽搁,几声号角,几次变换将旗之令,留下一半人在原地保护王驾,亲率着另一半人调转马头,朝着东边而去,帮着羽林将追人去了。
    拓跋焘见又去了上万人马,这朔州四边再也找不到比他们这里更多的军队了,心中也是安定,带着文武大臣和新来的鹰扬军、镇戍将军等人往皮室大帐的方向走,静待追击之将的好消息。
    贺穆兰跟在众人之后,偷偷打量众多面熟又眼生的人。
    皇帝身边那个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美大叔,应该就是崔琳的爷爷崔浩,刚刚贺穆兰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五官非常相似,只不过这崔浩是个瓜子脸,眼睛又狭长,看起来文秀的似个女人,崔琳眼睛虽长,但却不是这般女相,所以比他要英气一些。
    另一个满脸坚毅之气的武将,想来就是后来羽林将的统军将军步堆。他和夏鸿将军乃是好友,花木兰也有些印象。
    这里许多文臣,七七八八,贺穆兰扫了一圈,竟没有一个认识的。
    花木兰那辈子是有多么不受文臣待见啊,居然没几个认识的!要知道她在黑山大营里行走,经常看到某个陌生的面孔,都会浮起哎呀这个人后来要高升,或者这个人冒领军功后来被斩了这样的印象,可这里的总算都是些要臣或者受信任的鲜卑大臣、汉人大臣了吧,居然找不到一个认识的!
    只有一个看起来文弱的小伙子,跟在皇帝身边的,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她印象里花木兰有印象的那个似乎是个宦官,而这个明显是个级别很低的小官,所以她也不敢确认。
    她抱个头盔,假装不经意地四处用余光乱扫,一个不小心,和一双含笑的眼睛对上了。
    贺穆兰眨了眨眼睛,只见对她露出微笑的,正是拓跋焘先前曾经唤上前来的那个叫若gānláng头的宿卫。
    若gān人的二哥。
    在若gān人的描述里,自家大哥是个脸面手黑,喜欢训斥他,教训起人会死人,揍起他来满地找牙的凶残哥哥,而自家的二哥,是个心黑狡诈、惯于做戏和栽赃嫁祸的yīn险之徒。
    可她和若gān虎头接触几次,无论是送衣威胁也好,还是前世花木兰救若gān人那次若gān虎头跑来右营救弟也好,贺穆兰都觉得若gān虎头就是一个冷面的弟控,还是中毒比较深的那种,面冷心热,其实很疼爱弟弟。
    再加上她后来见到中年的若gān人,听他说,他那太守的位子,也是自家二哥通过裙带关系给他弟弟谋来的,顿时觉得能帮弟弟弄到一地太守的兄长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甭说什么关系来的,能为弟弟找裙带,一定不会是什么坏兄长。
    此时再看这若gānláng头,体型倒是符合宿卫军招募的要求,高大壮,长相也符合宿卫军的要求,带的出去,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有一颗虎牙冒了出来,哪里是什么yīn险狡诈之徒。
    若说若gān虎头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阿拉斯加,这个若gānláng头就像是那种萨摩耶,见人就猛笑的那种
    什么,你说若gān人?
    大概是二哈吧或者金毛?
    此时若gānláng头对贺穆兰微笑,还做了个谢谢的口型,显然是为了贺穆兰在陛下面前让弟弟露脸感到感激。贺穆兰抱着好友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的想法,也露出一个微笑,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对方笑的更温柔了。
    贺穆兰眼睛有些被闪瞎,将手中的头盔抱紧,无力地望天。
    她对若gān人识人的能力,已经有些不报希望了。
    ***
    众臣跟着拓跋焘到了皮室大帐的门口,只见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寨之外设立着王驾的仪仗,又有王旗招展,四周井然有序,甚至还有几个马奴在营寨外的立木上栓了御马,接着在后方的机会,将拓跋焘的所有替马全部都喂饱刷了一回,就为了大可汗若真要逃跑,立刻就有御马可用。
    拓跋焘随手把自己手边牵着的超光jiāo给一个宿卫,送去给马奴照顾,他刚才一直在前方督师,竟没有发现后方竟然稳如泰山,连辎重车都已经收拾好了,立刻就可以用作冲阵,立刻点了点头,对崔浩和刘契等人一抚胸:
    会稽公,崔太常,还有各位使君,实在是临危不惧,辛苦了。
    鲜卑人抚胸是表示敬意,这群大臣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样子,纷纷回礼表示这是应当做的,吾等要专心后方为各位冲杀提供有效的保障云云。
    只有几个镇守后方的鲜卑大臣知道事qíng的始末,亲眼见了这群汉臣在前方大战的时候慌乱的到处寻找兵器想要添乱却被崔浩拦下来的事qíng,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可转念一想,他们又觉得汉人之中有崔浩这样的肱骨之臣,众人纷纷视其为执牛耳者,从来都是令出行从,即使大军压前也不过就是一句呼喝就冷静了下来;而鲜卑重臣中的领袖司徒长孙翰和司空奚斤却互相不和,一天到晚争斗不休,弄的鲜卑诸臣和贵族部落主也一天到晚明争暗斗,心中不免有些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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