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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想起让库莫提亲自来借战甲的那位小友,因为他是皇帝身边心腹的身份,所以他索xing卖了个人qíng,把那套铠甲送给了他。
    寇道长也说此人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应该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崔道友,不知你可知道武曲星?
    五行yīn金,司掌财富、武勇,我自是知道。
    寇谦之点点头,我看上次大比的那位冠军,身上有武曲之气。这是名将忠臣的命格,所以我才断定他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崔太常不妨和他jiāo好,虽说你的人脉不在军中,但如今陛下连连征战,一定是武将的实力更加雄厚。来日你若要有什么不测,有一两个武将相帮,也是幸事。
    寇谦之说的慎重,崔浩听得心中惶恐不安。
    我?我能有什么不测?陛下英明睿智,我汉臣一脉与鲜卑贵族也算是渐渐寻到了相处之道,不应该有什么不测才对啊。
    你他日的成就,还在今日之上。但居高思危,并不是坏事。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寇谦之抚了抚被chuī翻的衣袖,怨气消散,那边的仗,应该是打完了。
    崔浩心有余悸的跟着寇谦之下了城楼,却不敢再多问自己不测的事qíng。
    上一次他询问怎么才能摆脱闲赋在家的局面,重新回到朝堂,寇谦之虽然和他提点了不立太子,但之后几乎消失了三个月,差点让他以为自己遭到寇谦之厌弃了。
    他的《养生经》刚刚蒙寇谦之教导到一半,他还希望能延年益寿,这炼气之术,最怕学到个皮毛就没了。
    两人下了城楼,登上马车,直奔黑山大营。这大营的门官日日见崔浩的马车来,已经熟识,为了能在这位朝堂重臣心目中留下好印象,每天都穿戴的整整齐齐的站岗。
    崔浩入了大营,见那门官并无异常的样子,正准备问他今日可是有什么战事,却几乎是立刻就收回了掀车帘的手。
    他们从后方的黑山城而来,柔然的方向却是北面,就算大军出战,也是从北门出去,他问看守南门的将士,哪里会知道什么?
    待到了中军帐中,中军将士cao练有之,忙于庶务有之,并无寇谦之先前所说的一场大战,崔浩有些得意,又有些惋惜地对寇谦之说道:你看今日黑山大营里毫无异状,想来天师所望的气,有些不对啊!
    无论是哪一军出动,断无不联系中军准备支援的道理。
    寇谦之笑而不语,那笑容却像是一眼看穿了崔浩的心思,让他有些尴尬地垂首顿足,继而进了中军将军尉迟夸吕的大帐。
    将军今日找我,又有何事?
    陛下半个月后驾临黑山,我和中军几位将军寻思着,是不是要领军去迎接可在下又怕擅离职守会引起非议,崔太常是陛下的近臣,正好邀您前来商量商量。
    咦?半个月?
    啊,崔太常出京一个多月了,没接到消息也是正常尉迟夸吕笑着安慰他,他先前也知道崔浩被停职在家半年多,刚刚起复,想来消息要慢一点。说是五天前就已经出发了。
    崔浩心中纳闷,明明他得到白鹭官的消息,是说陛下五日后便要来黑山城了。
    他一听那白鹭官的意思,就知道陛下是快马加鞭,又来了微服私访那一套。拓跋焘从十几岁开始,就颇为喜欢微服到处巡查。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黑山几位主帅都没有告知。
    这么一想,崔浩便对深切的感受到拓跋焘对自己的信任,心中犹如汇入了一道暖流,又是感激,又是振奋。
    君臣相得,君臣互信,何愁大魏不兴?
    南朝的高门都笑话清河崔氏归顺了一个胡人的朝廷,他们却没有看到,如今这胡人朝廷的君主,早就已经胜过了当世所有的帝王。
    能辅佐英主,给北方胡人治下的汉人们争得一丝喘息的余地,岂不是比南渡更要有价值?
    崔浩自然不会告诉尉迟将军陛下要来的事qíng,听闻他的解释,摇了摇头。
    陛下不会愿意你们去迎接的。他一直认为天底下没有比自己的疆土更安全的地方了。黑山大营是他心目中的重中之重,你们若去迎接,陛下身边的古使君等人第一个就要参你。
    尉迟夸吕原本提议去迎接圣驾,库莫提也是这么劝他,说是陛下必不喜欢这种事qíng。尉迟夸吕远离平城已久,自然更重圣眷,好不容易想要有这么个露脸的事qíng,却被库莫提泼了冷水,自然是不甘心。
    库莫提见自己劝没用,便提议他请教请教陛下身边的近臣崔浩。若崔浩都说不妥,那就一定是大大的不妥了。
    人人都知道库莫提和汉臣不对付,他这么说,尉迟夸吕便将信将疑的请了崔浩来,果不其然,崔浩也说他若是这么做了,极为鲁莽。
    尉迟夸吕比库莫提资历老,年纪长,他出身大族,姐妹又嫁给了陛下和大将军,库莫提虽是王族,却从小丧父,可在黑山大营,无论人望还是实力,都不在他之下,虽说是中军麾下,倒不如说是自成一军,早已和尉迟夸吕面和心不合,只留一个面子jiāoqíng。
    库莫提的劝解,尉迟夸吕自然是十成只信两成,崔浩要劝,那就不得不信他十分。
    当下,尉迟夸吕对着崔浩一揖:谢太常教我,若不是
    将军!将军!
    帐外有伯鸭官大声传唤。
    尉迟夸吕心中一些小心思,生怕被人笑话,若不是他怕一个人出迎太过出格,要拉着库莫提一起,怕是连库莫提都不会知道。
    所以他询问崔浩之时,门外有亲卫值守,等闲人士不能靠近。
    伯鸭官传唤,必是哪个将军有要事。伯鸭官只有高等级的将领才能认命,并不是什么杂将都能用的。
    将军出去看看吧,军中也许有要事。崔浩善解人意地退了几步。将军,请。
    尉迟夸吕蹙着眉出了帐,却发现帐外喧哗吵闹,尤其是北面方向,简直像是要被马蹄声踏破了,心中疑惑之qíng更重,寒着脸问他:你是哪位将军的伯鸭官?来找本将何事?
    这伯鸭官也是新任命的,见了这位中军将军不免露出几分怯色,躬身道:我是右军将军夏鸿帐下的伯鸭官。我右军生擒了蠕蠕左帐大将鬼方,又大破蠕蠕在黑山境外的主帐,俘虏了左贤王帐下的左大都尉匹黎先,大将军差我们请各位将军去的右军校场
    你说什么?右军今日出战了吗?
    尉迟夸吕啊了一声,睁大了眼睛。
    我为何不知?
    是啊,你为何不知啊,那么大动静,军中人人都知了
    那伯鸭官在心中吐槽,面上还要做出恭谨的样子。
    标下只是个鸭官
    换句话说,只管传话,没让传的不传。
    崔浩站在帐边,听到右军伯鸭官的传话,惊得猛掀开帐门,上前几步问道:你说什么?右军生擒了鬼方?是当年在云中屠城的阿提拉吗?
    那伯鸭官摇了摇头,标下并不知道什么阿提拉,只知道军中都说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鬼方被抓住了。
    被谁抓住了?
    是我们右军的虎威将军,花木兰。
    那伯鸭官露出一副自豪的表qíng。
    以一千骑兵,大破蠕蠕五千左帐大军。
    一时间,尉迟夸吕和崔浩都说不出话来。
    尉迟夸吕满脑子都是不可能、当时不要脸一点把他抢过来就好了、他一定会使妖法之类的想法。
    而崔浩想的则是午时刚过之时,他和寇谦之在黑山城城楼上的对话。
    现实又一次应验了寇谦之的预测。
    那个有武曲之象的右军冠军,果真立下了赫赫功勋,又化解了大魏的无数怨气。
    鬼方的麾下,一定是被云中城一万骑兵和数万百姓的鲜血与冤魂层层包裹着,直至对方亡于大魏人之手,才会归天吧。
    崔浩静静立了一会儿,吩咐帐外的随从:去参军帐中请寇天师回来,就说我请他去右军校场一叙。
    不服,也得服了。
    ***
    贺穆兰生擒鬼方的这一场仗,只能用大获全胜来形容。
    以一千对五千,虽说借用了地利,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但对方可是让魏国边民闻风丧胆的凶将鬼方,麾下左帐大军可不是下马就是牧民的普通蠕蠕壮丁,而是真正的骑兵,类似于鲜卑人的军户,贺穆兰练兵不到一个月,升上将军也才没多久,就立下这等功劳,自然是让人瞠目结舌。
    更可怕的是,兵法用的如此老辣的一位将军,今年才刚刚十九岁而已。
    连弱冠之年都未到,便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在战场上继续磨练,又会走到何等地步?
    就连右军镇军将军夏鸿,都赫然发现自己是真的捡到了一块宝。
    那一日,他们在帐中决定以贺穆兰做诱饵以后,原本是准备只打鬼方的主意的,但贺穆兰让那罗浑去意辛山下寻找适合埋伏的地方时,却偶然发现了意辛山下的马群正在慢慢向北方迁徙的迹象。
    贺穆兰派出一支斥候查探后才发现,意辛山下的那些野马,因为山下的嫩糙被吃完了,正在慢慢北上,继续寻找合适的糙场,这件事让贺穆兰想到了可趁之机,立刻改变了作战的政策,和右军的其他将军重新订立了计划。
    贺穆兰认为这群几万匹野马可以作为奇兵。她每日傍晚派人满载着豆料,在北面糙场到意辛山的山脚下遍洒豆子,单凡马都爱吃豆,在这一片连续几天都找到豆子后,晚间就会到这一片地方寻找豆料。
    马在夜间也可以活动,但晚间活动后,在天亮前的时候就会就地睡觉,等它们一觉醒来,又被那罗浑等人带着爆竹(点燃的竹子)惊吓驱赶,立刻朝着指定的方向狂奔。
    王将军和贺穆兰都认为鬼方不可能带着一支大军出来游牧,后方必定有柔然人悄悄扎下的主帐。如今正是放牧和繁殖牛羊的时候,柔然人不可能派出大量的壮丁来征战,那鬼方能带的,无非就是几千的jīng兵而已。
    就算左贤王吴提亲征,主帐中左帐将军加左大都尉,不过就两万骑兵,这已经是左贤王能动用的所有人马,更何况说不定还没有这么多。而右军随时可以调动的骑兵有三万,等鬼方带人出击追击木兰,右军便可趁主帐空虚,发动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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