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都护求助的急信一到嵩山,道观里的师兄弟们就知道qíng形不大妙,一边立刻打探正在外面云游的家祖消息,一边派了我率了医部的弟子下山。
家祖?
正是曾经医治过将军的师君。
这下子,贺穆兰顿时肃然起敬,对寇逸之连连夸赞有其祖之风。
我差的远了。我阿爷和几位叔伯并没有修道,都跟着伯祖留在家中,我虽从小随祖父修道,但悟xing不高,唯有医道可以见人,所以一直留在嵩山修行。能在我祖父身边服侍的师兄们才是真正的道门高人。
寇逸之似乎不会说谎话,讲起自己的缺点也没有掩饰。
薛都护说将军猜测这场祸事乃是人为?恕我直言,瘟疫这种东西虽然可以传染给别人,但很难控制的住。若真有人这么做,那无疑是玩火,因为先死的,很可能就是这么做的那个人,甚至会祸害到家人
寇逸之摇了摇头: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有什么可做的呢?
也许做这个的人,本来就是想让大魏失去大量的劳力呢?也许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qíng,所以必须要阻挡外来的人马?亦或者,做这个事的就是个疯子,也许是活不长了,也许是对这个世界抱有恨意
无论是什么事,道长,事qíng已经发生了,你难道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寇逸之的脸色有些沉郁。
那么,我想先去见见那个人。
啊?
贺穆兰一愣。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必定是有什么原因。既然有人下令做这种罪孽的事qíng,那必定有比这件事更罪孽的原因在其中。寄希望于抓住这个人而阻止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因为只要一个人做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也这样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各国之间还要打仗做什么?攻城时投入大量得瘟疫而死的尸体就行了
寇逸之面无表qíng的话让贺穆兰背脊一寒。
这个时代比chūn秋战国时期还要混乱,而且胡人当政、正道不存,所有国家都在摸索中前进,只要一有人开了这个先河,吃到了甜果子,说不定确实有许多人有样学样。
后世为何禁止生化武器,就是担心这种武器会被滥用。
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世界警察,也没有什么可以聚集起各国首脑进行会议的组织。
既然如此,只有弄清楚这些人想要借由这件事做什么,然后彻底粉碎掉他们的希望才可以。只有彻底毁了他们的希望,这件事才能彻底结束。
寇逸之的语气十分慎重:这句话,我之前也和薛都护说过。若是将军有所差遣,道门必鼎立相助。我相信若真是瘟疫蔓延,佛门也会尽全力遏制这场灾难。花将军,这已经不是一国一地之事,而是整个道义之事了。
贺穆兰如今的感受,就犹如原本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走着走着突然变成一片黑,正在迷茫无措之间,黑暗之中又送来了一点明亮。
寇逸之说的没错,无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造成这样的灾难,只要将他的希望粉碎便是了。
对于这个,我倒有些头绪。一切都指向陈郡,而我这次率大军出征,也是为了征伐袁家邬壁。若我猜的没错,这些**都是因袁家邬壁而起
贺穆兰咬了咬牙。
按现在的qíng况看来,袁家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我大军不动,他们也不会再放出更多的鼠疫病人,我们不妨先打探打探消息,实在不行
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带人潜入袁家邬壁里,将他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全都给杀了,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作怪!
寇逸之竟颇为赞同的抚掌而笑。
大善!
两人商议着南下之事,陈节却捧着脸盆面巾等洗漱之物姗姗来迟。寇逸之见陈节进了帐,忍不住开口问他:昨日兄台因qíng绪激动而气滞,今日可好些了?兄台年纪轻轻,气xing却这么大,对身体并无裨益。
陈节听到这话茬就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若不是他好好的说什么有的没有的,谁会差点梗死过去?
今日起的比将军还晚,让他第一个见了将军,实在是奇耻大rǔ!
我没事了。
陈节将面盆等物在贺穆兰面前陈列完,硬邦邦地对寇逸之说道:将军要洗漱,还请道长避让避让。
寇逸之一呆。
又不是女子洗漱更衣,我和花将军还有事要谈,为何要避让?
你这人
陈节喉间又一梗,开口就要嚷嚷,却被贺穆兰打断。
道长说的没错,又没多大关系。她无所谓的用青盐漱了漱口,又随便拿温水洗了把脸,这才站起来取过外袍,一件一件穿上。
陈节见贺穆兰站起身了,连忙跑到她的身后,给她束发结索,整理衣冠,浑如一个贴身的随从,而非侍卫。
寇逸之虽现在是大祭酒,但从小到大过的是清修的生活,见陈节跑前跑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心中还隐隐有些纳闷。
不是亲兵吗?把自己当小厮使,真的没问题?
贺穆兰洗漱穿戴妥当,又和寇逸之商议了随其出巡诸乡的细节,这才准备出帐练武,顺便在虎贲军面前露个脸显示没事。
寇逸之昨日奔波一日,晚上又看守了贺穆兰半宿,如今已经有些疲惫,也告辞准备离开。临走之时,他从贺穆兰榻前的案几上捻起一张绢帛,绢上字迹刚刚gān透,想来也就是贺穆兰清醒之前才书写成就的。
给我的?贺穆兰看着寇逸之递过的绢帛,才看第一行就脸色怪异。呃这是?
这是男女合气之术和《□□》,我出门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给将军默了出来。将军身上阳气太盛,现在还看不出,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身体会有巨损。
寇逸之态度自然地解释着:人复不可都绝yīn阳,yīn阳不jiāo,则坐致壅阏之病,但任qíng肆意,又损年命。唯有得其节宣之和,可以不损。此乃我天师道的房中之术,赠与将军,用以颐养xing命吧。
他说的自然,一旁站着的陈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悄悄看着贺穆兰和她手上的绢布,一副想看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贺穆兰更是哭笑不得,送走寇逸之后,丝毫没有羞意的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上面全是一些简直挑战人类难度的生理卫生知识,再继续看下去,顿时被古人的想象力弄的绝倒。
譬如□□里有这么一段:御敌家,当视敌如瓦石,自视若如金玉,若其jīng/动,当疾去其乡,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如临深坑下有刃恐堕其中,若能爱/jīng,命亦不穷也。
这写的也太搞笑,什么视敌如瓦石,你要不高兴你别来啊,当成大敌一般谁先那个谁输了是在开什么玩笑?难道还憋着吗?
至于之后那些什么龙翻、虎步、猿搏、蝉附、guī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jiāo颈的姿势,更是看的贺穆兰啧啧称奇,笑着腹诽要真按着这一套来,练武不行,得练体cao。
贺穆兰笑的噗嗤不绝,陈节简直都要被贺穆兰的奔放弄傻了,抓耳挠腮一番后终于不敌贺穆兰的脸皮,偷偷溜了出去。
溜出去前不免又把带坏将军的寇道长暗骂了几句,走出去时脖子都要被自己摇断了。
贺穆兰随手把那封绢帛折起,塞入衣襟之中,迈步出了帐子。
贺穆兰一出帐就吓了一跳。只见虎贲军和高车虎贲在帐外密密麻麻或坐或站或躺一大群人,有些见贺穆兰出来,立刻jīng神抖擞地迎了上去。
主将的身体是攸关整军的大事,这些虎贲军昨夜和薛安都的人剑拔弩张,晚上gān脆就宿在了她的帐外。
待见到贺穆兰没事,他们这才算是彻底振奋了起来。
见同袍们对她如此厚爱,贺穆兰鼻中是又麻又酸,只觉得哪怕为了这些人的爱护,粉身碎骨也要把他们安全的再带回去。
然而只是片刻,那种哽咽感立刻一扫而空。
花将军,我们听蛮古说了,你原来是这个毛病。要不您今天别练武了,去城里找几个漂亮的女人纾解纾解?
啊?
将军是不是害羞?要不然兄弟们几个陪您去?
喂喂喂,这才是你的本意吧?
将军那里没事吧?听说憋久了也会坏掉的一个虎贲军将士神qíng猥琐地看了看贺穆兰脐下三分,反正将军有陈节在身边,不行就洗洗裤子,谁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还给了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贺穆兰抿了抿唇,立刻扭头去找陈节和蛮古。她昨夜昏迷不醒,发生了什么事qíng还是从寇逸之口中得知一二,可寇逸之似乎也没有说个明白。
没一会儿,刚刚练武回来的狄叶飞进了大帐附近,一见贺穆兰被众人围着,心中也是高兴。
火长,你果然大好了!
他奔前几步,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他好了,他为何会好?不是说阳气无法纾解,不知何时清醒吗?下半夜就只有寇道长一人看守,难不成寇道长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狄叶飞一想到那方面就有些自我厌恶,立刻甩开这个没谱的想法迎了过去,怎么陈节和寇道长都不在?
陈节这小子刚刚跑了,寇道长清晨时候(默书)太辛苦,现在已经去休息了。贺穆兰一想到那位年轻的道长顶着个清心寡yù的脸正儿八经的写鱼接鳞云云就想笑,脸上更是露出说不出的奇怪笑意。
她的话又成功让狄叶飞想歪,再见贺穆兰一身chūn风得意,哪里有大病初愈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她连生病都生的古怪,简直能让人bī疯。
狄叶飞还未从古怪的涩意里脱离出来,大帐外一嗓子又弄的整个虎贲军彻底哄然。
来来来!我来送灵药了!
薛安都豪慡的嗓门远远地传了过来,身后一gān身影更是chuī口哨的chuī口哨,怪叫的怪叫。
薛都护gān的漂亮,够义气!
哈哈哈,薛都护本事好大,这么短时间竟找这么多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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