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君咳嗽了一声。
还有新的天台军那旗子你若去信,最好让盖吴换一下
贺穆兰不敢轻忽,立刻谢过素和君的好意,两人都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在这里匆匆离别,各自回府。
贺穆兰回了府,府中胡力浑和阿单志奇等人早已经选好了武器甲胄,袁放派了人将它们送去了他们的房里,此时听到贺穆兰回来,都纷纷来道谢。
尤其是阿单卓,已经开始想要说服阿单志奇把他留在平城,跟在贺穆兰身后学艺了。
花姨难道不能收徒吗?不是说花姨有一个徒弟吗?我当小弟子就是了!阿单卓急的在地上直蹦。
我吃的很少的!力气也大!
不是吃饭的问题阿单志奇伤脑筋地抓了抓头,你问过你娘了吗?万一我没带你回去,你娘肯定到平城打你屁股!
我不要走!我也要当大将军!
阿单卓一闹,贺穆兰立刻想起盖吴的事qíng,于是将陈节召了过来。
陈节,我修书一封,你立刻快马前往杏城,将书信jiāo给盖吴。诸人之中,盖吴和陈节私jiāo最好,前世陈节更是去了卢水胡,此事jiāo给他最为放心。
外面有人在传盖吴聚众谋事,你去打探打探。
什么?聚众谋事?
盖吴好生生做什么
他说回去搬救兵救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糟!
陈节、袁放和那罗浑齐齐色变。
此事不能耽搁,我现在就写信贺穆兰歉意地看了看阿单卓,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但我现在要忙别的事qíng,等你和你阿爷回家,征得你阿母的同意,只要你还愿意,随时来找花姨,这小弟子的位置都是你的,成吗?
阿单卓不是不识大体的人,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好!好!
贺穆兰将阿单卓jiāo给阿单志奇,挥笔疾书,将满腔的担忧写成厚厚的一叠书信,jiāo由陈节,又让袁放给他带足盘缠,遣他出京。
陈节其实一万个不愿意走,可是这件事是大事,但凡涉及到造反,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族诛连坐,不是开玩笑的。
他接到信,丝毫都不耽搁,跟着袁放就出了门。
临走前,他回头一声大喊:将军,就算您要解甲归田,也别忘了我!我,我去在你家门前搭一个屋子住!
快去吧!
贺穆兰没接他的话,笑骂着。
以后的事,以后说!
***
盖吴的事qíng像是yīn影一般,压在了贺穆兰的心头。她心里知道盖吴是不可能做出谋乱之事的,因为拓跋焘已经隐隐承认了天台军的实力,日后若成立官商,雇佣的护军一定是由卢水胡人们。
现在三面天台旗都已经收了回来,只要盖吴接受招抚,天底下几乎没有可以限制天台军的势力。他们各个见多识广,走南闯北,最适合替魏国处理那些不方便处理的事qíng。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种事,很难让人不想到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故意掀出此事。
说不定天台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归附,来的人都是什么人马。
这样的担心当然不是白担心,转瞬间大朝就到,这一次大朝要讨论的是贺穆兰何去何留的问题以及军府改革的问题,原本对贺穆兰还有期待的不少大臣因为盖吴的事qíng,态度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此次大朝,回京的狄叶飞、若gān人等人因为地位的上升,也在大朝之上位列前排,除了狄叶飞和若gān人,赫连定、库莫提都和贺穆兰有一些jiāoqíng,朝堂前半竟有许多位子都给年轻的将领们占了,这更是让许多老臣们心中生出一丝惆怅。
果不其然,大朝一开始,就有不少大臣开始就盖吴在杏城动乱之事对贺穆兰连声bī问。
盖吴原本就是逆贼之子,逃亡平城之时,是你收留,如今你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反而放纵他为祸乡里!陛下宅心仁厚,给卢水胡人田地以安居乐业,如今他们得了田却还弄什么天台军,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一位老将军气的胡子直飞。
女人当将军就是乱来!连手底下的兵都带不好!
丘穆陵老将军此言差矣,盖吴只是木兰的弟子,又不是她的部下。拓跋焘和着稀泥。
再说,卢水胡人为雇军的习俗从古就有,现在还不清楚杏城到底是什么qíng况,老将军现在就下了定论,为时尚早!
哼!
老将依旧怒瞪贺穆兰,显然对她放虎归山的行为十分不满。
狄叶飞和若gān人都不知道出了这种事,纷纷以担忧的眼神向她看去。到了这个时候,哪怕贺穆兰再想解甲归田,也不能抽身事外了,于是义不容辞地出列奏道:
末将的徒弟盖吴想要重建天台军由来已久,但他不是为了造反,而是想要保护魏国到北凉商路上商旅的安全。如今商路已通,可沙漠之中沙盗横行,仅靠我国的力量不切实际,天台军重现并非作乱,而是为国为民之举。只是为什么会声势如此浩大,其中也许有所误会,我已经送信前往杏城,不日便有消息。
如此甚好,便令花木兰为杏城招抚使,全权负责杏城天台军之事。若盖吴真聚众生乱
拓跋焘眼中jīng光一闪。
花木兰,那就由你亲自领军,前往杏城平乱!
贺穆兰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拓跋焘,发现他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对她得意的笑了笑。
贺穆兰明白拓跋焘是用这种手段挽留自己,但她也明白,若换了其他人调查盖吴之事,也许会为了军功估计诬陷盖吴想要造反,倒时候大军压境,卢水胡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唯有她亲自调查,亲自招抚,才可以化gān戈为玉帛,有误会也能及早解开。
贺穆兰定定地看了拓跋焘一眼,想起阿单志奇所说那句你可以影响许多人,再想起好不容易盼来好日子的卢水胡人,最终还是俯下身去。
末将领旨。
我不同意,她是女人,应该解甲归田才对!
一位鲜卑勋贵站了出来。
大魏怎可让女子领军!
为何女子不可领军?大魏律、军府的条例我都烂熟于胸,没有哪一条有写女子不可领军。
崔浩站出身,对着那位勋贵冷笑。
既然你觉得不可,那么我们就该先讨论大魏律和军府条例的不妥之处,修改律法,更改规矩,加上女子不可为将这一条。等这一条加上,你再喊女子不可为将不迟!
gān得漂亮!
先生最棒!
若gān人和狄叶飞鼓舞地悄悄挥动了下拳头,看着崔浩舌战群臣,又一次将贺穆兰替父从军的事qíng上升到军府条例陈腐不堪上去。
朝中一下子吵成一片,拓跋焘心中怒火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忍不住猛地一锤案几,大叫起来:
都休要争执了!说花木兰不可为官的,先军功超过花木兰再说!我不但要让花木兰领军,我还要重新确定军籍、彻查全**户人数、战死者抚恤qíng况!如今凉、燕、夏、柔然皆归魏国,我国边境辽阔,各国募兵qíng况并不一致,军府确实要进行改变了,仅夏国、凉国的地域就已经超过以前的代国,如果全靠我鲜卑军户打仗,哪里有这么多人!
他气的眼皮子直抖。
如果要将每一户的男丁全部征兵去守卫新的疆土,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花木兰替父从军!你们不想想该为魏国的改变做些什么,老是扯着这些jī毛蒜皮的小事讨论来讨论去,有意思吗?
拓跋焘如电的目光横扫过每一位朝臣。
不仅仅是军府,如今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我yù迁徙凉国、燕国百姓入中原定居,效法柔然、高车之时,垦荒织造,劝农平赋。我国正是迫切需要人才之时,莫说是女人,便是小孩、杂胡,只要有用,我都会起用!为国之道,文武兼用,我不但要用花木兰,更要征辟士人入朝为官!
拓跋焘此言一出,汉人们无不欣喜若狂,鲜卑勋贵们也多有喜色。
北魏一直是三官制,有两个汉人官吏,就有一个鲜卑首长监督,虽然汉人士人的大量任用会造成一些权力的分散,但拓跋焘这么做明显是为了管理新得的北凉和北燕,不会分薄旧有势力的权力,反倒会让大批鲜卑贵族子弟受到大儒的教育,到各级地方为官。
在很多反对的大臣,无论是汉臣还是鲜卑大臣看来,这是拓跋焘为了花木兰为官而对他们做出的一次妥协,所以统统再也沉默不言。
正是因为拓跋焘抛出了一个巨大的饼,接下来的大朝就变得容易多了,拓跋焘命军府读完贺穆兰十二转的功绩,赐予她紫绶金印,封为虞城侯,可凭紫绶金印领军三万,加赐开府,将号为骠骑大将军,掌主将、副将、长史、丞、参军、主簿等等官职三百人,亲军两千人。
魏国的大将军特别多,许多鲜卑宗室同时都是大将军,比如说拓跋素和拓跋丕、拓跋提等,但开府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和荣誉,更是一种社会地位的拔高。
古人即使有钱有势,也不能随意建造府第,否则就是违制,而违制是谋反的前兆,是很重的罪。同样出门的仪式也有严格的制度,鸣锣开道,旗、牌、伞、扇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所以,开府尽管不是具体的职务,但重要xing更甚于实职,毕竟魏国官员是没有俸禄的。
开府是所有将领们最期盼的目标,一旦开府,这两千人即使是朝廷也无权调用,调将不调兵,这便是最心腹的将士,哪怕日后领军再多,这两千人也会迅速成为新兵的头领,每个人都能带出一支队伍来。
拓跋焘准备好的颁赐一出,所有年轻的将领都红了眼,就连狄叶飞和若gān人都忍不住互视一眼,满眼都是震骇。
二十几岁的侯爷不少见,二十多岁的大将在魏国也有不少,可二十多岁就开了府的将军,还是女将军,足以载入史册了。
贺穆兰也有些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之余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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