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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下他的那天,我送了支舞给他,在梅花飘落中舞着。因为那会瞧见过晨姨在那儿跳舞,把潇叔都瞧痴了,我也想学,想寻一人将我瞧痴了,而后能如潇叔待晨姨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能让我纵qíng撒娇。
    临走时,我告诉他晨姨说我叫柳默静,以后我每年都会来看梅落
    我每年都会去看梅落,可惜再也没遇见你。我依着游怡的画像,派了好多人找你,一直到探子回报桃花堤有个柳二爷,我不敢bī你,只想接近你,慢慢的让你想起我,心甘qíng愿陪着我。我想我错了,直到我派去夏侯府贺喜的人回来,说是夏侯府的大少奶奶和游怡一摸一样,我想我找到了。他顿了顿,扬笑看向我无措的模样,你那时就跟游怡长得一样。
    同样出生在霜降日,同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愣着。有些不愿相信,却越纠越深信不疑,我和游怡该是流着如出一辙的血,曾经紧紧挨着亲密无间。只是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会让我们一南一北,截然不同的命运。
    那日在酒馆是我命人下的药,除了这,我对你毫无隐瞒,也当真没有恶意,只是手段卑劣了些。
    何止是卑劣。是我最深恶痛绝的伪装,从头至尾将我把玩在手心里,舒出气,我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眸有些不安的瞧着我,良久,我才轻笑:喜欢就一定要这样子去得到吗?
    难道还要我祝你幸福吗?
    或许你也可以助我幸福。
    一来一往间我们谁都不肯落败的对视着,倏忽,他紧眉,有些yīn郁却坚定的眼神,咬牙道:我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因为我深信可以给她更多的幸福!
    我仰头有些苦涩的笑,是直直渗入心里的苦:我要的幸福就是不再欺骗,就是放过我,哪怕是在某个角落默默终老一生,都好过现在!
    不可能!难得见他这般的果断,毫不遮掩。我噤声,看他颇具深意的望我了眼后,背手离开,无言以对。
    只回神,望着墙上的画许久,随后又看向手中少清送上的。忽而,莞尔一笑,径自伸手取下那幅画,卷起离开。
    暗自在心底低哝:柳默静啊柳默静,随波逐流有何不妥,起码不必再费心。
    墨黑裤袍,我随手从妆台上挑了根系发的银绳,拢起裤腿扎成灯笼状。高绾起的清慡发髻露出了我覆盖多日的前额,我侧首,看着手中的泛着银光的剑,曲指轻弹了下,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在耳边回dàng。
    光滑如镜的剑面上,女子诡异嗜血的扬着笑,额间的朱砂仿佛都泛着森冷。看着,我无端的笑得更欢。曾经,我一直天真的深信,游怡与我有着天壤地别的本质,骨子里的韵味是南辕北辙的。
    我不要任何人凭着简单的表象来分辨,慢慢的,便忘却了用心去体味。固执的以为少清、班泉、劭王爷皆是如此。可我错了,太过chuī毛求疵,我和游怡像的不止是容貌。
    当真是特地为我锻造的吗?收起思绪,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剑,仍是不敢置信的望向一旁的左松易。他点头,朝着我笑,柔qíng似水。胶着的目光弄得我颇觉不自在,忽略掉这尴尬,我又问道:方才说它叫什么来着?
    螭吻。
    螭吻!我低头赏着剑柄上刻着的螭吻图腾。龙生九子,螭吻是第九子,模样甚为俊俏霸气,却又不失娟秀。隐隐的我似是还能闻到它散发出的阵阵檀香味,轻皱了下眉,我凑近嗅着剑柄。
    姑娘家把玩利器总是不妥,这才反让它瞧起来更像赏玩的物件。剑柄上覆上了檀香木,随后由铸剑师刻出螭吻的形状,才会有淡淡的檀香味。见我困惑,左松易出声解释。
    多谢王爷,有心了,默静很是喜欢。我甜笑着,当真是觉得满足。打小至大,撇去少清那份迟来的生辰礼不说,这还是我收到的头一份礼,又是他花了那么多心思的,怎能不爱。
    歪着头,我忽然敛起笑容转头,眸光扫向身旁的左松易。没有理由,只觉这纯真依旧的笑容让我心惊,想着,手腕轻转,手中软剑应力而挥。
    不偏不倚,直直的舞向左松易,刹那横扫。兴许是这太快的动作,又兴许他太有把握,任我玩闹。总之,那张笑脸始终没变,即便剑尖在眨眼间便挑落他腰间的佩玉。
    通透美玉,落地便碎,清脆的响声被剑声掩盖,倒也显得格外融洽。没等我反映过来,左松易探出手,修长双指稳稳夹住剑梢,不急不缓的移开。随即便旋身前倾,拿起一旁兵器架上的枪,直刺而来。
    力道很轻,速度却极快,快到我只需稍一闪神便落了败。我本能的向后翻转,避开那一刺,不忘挥剑抵挡。只轻微的触碰,深朱色的枪柄上就落下清晰剑痕。
    一来一往间,我挑眉不经意望见左松易眼中的认真,仿佛竖起全身感官在战。这样如豹yù猎的目光,让我背脊猛凉,恍了神。
    待到扯回思绪时,只瞧见他手中的枪近在咫尺,差一寸就足够刺穿我的喉。我下意识的往后退让,却忘了身处池边,顿时láng狈的只顾着挥舞双手。千均之际,幸他反映的快,忙上前拉住我。
    不经意的动作,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变的极近。只暧昧了片刻,我没让他的眼神来不及窥探,抬高腿,隔开彼此,顺势用力将他bī退。没料,他似是比我更了解自己,我只觉耳边一阵清风,转眸时,只见他缩回手,掌心紧握着一撮青丝。
    这东西送我了,就当是输了,该付的代价。他笑着,有些邪恶,却格外的真实,这才该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拿来!我扬起手,想夺。发丝岂是能随意赠的,三千青丝,亦是三千qíng丝。
    没让我顺利得逞,他笑着纵身跃上假山,得意的看我慌张的摸样。我追上,匆忙的争夺中,却乱了气息,一个不慎踏空,以极快的速度从假山上跌落。我闭上眼,这样急速下落的感觉,让心都随着往下dàng,倒有几分舒畅。
    没有预期的疼痛,我缓缓睁眼,印入眼帘的这张脸给了我不小的惊讶,忍不住唤出口:少清
    怎么轻成这样!他却平静的很,紧锁着眉,只迸出这么句无关紧要的话,并不急着放开我。
    少清兄,久违了!没等我回答,左松易已立在我们面前,还是一脸无辜寻常的表qíng。顺手接过我的手,助我离开少清的怀中,才继续道:最近夏侯氏的生意可好,一直忙着没空去探望。
    王爷费心了,一切安好。
    仅只简单扼要的几句话,却让人觉得弥漫开的是浓浓火药味,正尴尬,班泉及时上前:末将给王爷请安。
    左松易闻声点头,扫向班泉的目光却是带着明显的责怪。
    默静!正看着,一声熟悉的低呼传来。夹杂着惊喜,更清晰的是急噪。
    依旧是北方萧瑟的寒,可那一声呼唤,却让我心底暖流贯穿。愣了须臾,我缓缓的转过头,生怕一切只是幻觉。
    直至看见身后之人,确实是二师兄,他清瘦了不少,憔悴、疲惫。
    很少见二师兄这般邋遢的摸样,印象中他总是jīng神奕奕的,我抑不住好奇:二师兄!你怎么会来这?
    这样的急忙,眉宇间的焦虑,不适时的出现我立刻看向左松易。生怕他私下里,还是将贡酒的事透露去了酒庄。却只瞧见他如我一般的茫然,冲着我耸了耸肩,正犹豫着,班泉开口解了惑:禀王爷,这位是柳姑娘的二师兄,昨日夜闯了夏侯府,幸是jiāo手间提及了柳姑娘的名字,才被大公子救下。详谈后,才知是酒庄出了事,大公子先前来王府求见被家丁挡在了外头,这才bī不得已来找未将。
    酒庄出事了!?我惊问,来不及思忖。
    酒庄半夜失火,火势甚猛,发现时已挽救不及。大师兄正在重建,让我赶来知会你声。二师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眼神止不住的瞄向少清,仿佛是想对我说明什么。
    有人出事吗?
    酒庄没了,可以重建,我关心的是那些如今我唯一的亲人们。闻言后,二师兄顿着,半晌都没出声,把我惹得更是不安,颤着声,我低吼:说啊!
    大家赶着救火,都没空去顾及那些孩子,旭烬旭烬嚷着要去救晨姨和潇叔的牌位,冲了进去,我们谁都没来得及阻止
    话未完,我煞白了脸,让众人措手不及的迅速倒地。茫然的睁着眼,望着前方,很是空dòng。那孩子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弟弟,他是潇叔一手栽培出来的,像极了潇叔。
    默静愣愣的,我隐约听见少清的呼唤夹杂着怜惜,却给不出半分的回应。只感觉的到他蹲下身,试图如从前般揽我入怀,让我依靠。
    却被左松易抢了先,他猛地拉起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格外严厉的目光,冷冷抛出话:这样就垮了吗?天大的事,要么逃开去寻死,了却往后的所有烦恼,可你甘心吗?如若不甘心,那就站起来,去面对,你是晨姨一手培养的,她走了,酒庄的一切理应由你来扛,你必须扛,而不是颓败的言弃!
    我眨着眼,心头乱得很。反问着自己,怎么扛?晨姨的事还没完,至今还萦绕在心头的是无数迷团,几日之内要我怎么去面对这些纷乱。我只是个人,一个女人,如果连希望都看不到,我还为什么去努力?
    没人能碰了本王的人!他说的坚定,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和闪烁,转首看向二师兄,从容果断:酒庄暂时由你们cao持着,安心重建,银两若是不够,劭王府出。其他事,jiāo给本王来办,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认识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端起王爷的架势,以王自居。却让人不觉厌恶,没有高高在上的尊贵,那抹目光像是睥睨着天下事,犀利的很,仿佛天生为尊的摸样,无端的会让人跟着折服。
    你的人?少清挑眉,又是上回在宫里见到的,骤寒森冷的眼神。默默的,恍如不知不觉吞噬着左松易的气势。
    俩人对望良久,浑然忘我,仿佛都忘了本是为何事而争,让我心头猛窜上火。
    大公子有意见吗?那就做些实事出来,帮默静去查晨姨的事,贡酒的事,而不是伤害她之后再来假惺惺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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