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谁能不恨自己无能为力?李冬青从来没有鸿鹄之志,没想过称王称霸,他以为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可遇见的这些事情却总是告诉他,人绝对不能输,输了就要付出代价,他做的那些安贫乐道的梦,都只是梦。
宁和尘说道:“去盛粥。”
李冬青昨晚睡着,连衣服也没脱,抱着刀便睡了,此时直接就可以去厨房,盛了两大碗粥,看见宁和尘还腌了一小碟子冻萝卜,两双手端了三样东西,勉强拿了过去。
他之前也没吃过宁和尘做的东西,宁和尘在这方面一直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打猎还是做饭,都没有插过手,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想起来做饭了。
味道只是一般,但李冬青也如上次一样,都扒拉干净了。
宁和尘自己却不怎么喜欢吃,只是动了两口,说道:“下次不做了。”
“为什么?”他随口问。
宁和尘:“不好吃。”
李冬青:“很好吃啊。”
宁和尘看他,李冬青把碗底亮给他:“我都吃光了。”
宁和尘有些挑剔地说:“这个肉没滋味。”
他在粥里还放了不少肉块和青菜,只不过没什么味道,李冬青说道:“放进去之前先炒一下就好了,放点油。”
宁和尘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把碗收了吧。”
李冬青是他指哪打哪,说让干什么便去干什么,把碗收了,一边洗一边想,今天可能会有刘彻的使臣来,宁和尘揭榜这件事,东瓯王应该今天早上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告诉使臣,若是不说,可能刘彻后天还是会来要人,所以今天要想办法做通东瓯王的工作。
他自己心里盘算着,此时天已经亮了,透着冬天的冷丝丝的颜色,已经可以趁早出发了,以免迟则生变。
可是一进屋,却见宁和尘把头发束起来了,黑长的头发垂在腰间,他刚刚换了一身白色的武服,他身段挺直,又不厚重,实在太好看了。李冬青就从来没见过他穿这种衣服,宁和尘一转过头来,李冬青险些看傻眼。
宁和尘说道:“穿上你的衣服,去拉练场。”
“我……”李冬青想去,可是他又有事,很是纠结,说道,“下午行吗?”
宁和尘却直接把他的刀扔给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李冬青站在原地,左右摇摆,把门带上,然后追了上去,说道:“今天上午还有点事,你先去,我这就到。”
宁和尘正要回头说话,门口却站了一个女生,挡住了俩人的路。
李冬青一开始没看到,还说道:“就稍微等我一下就行……”
结果顺着宁和尘的眼神,才看见那个丫头站在门口。
宁和尘也是认识她的,曾经打过交道,但是宁和尘已经忘了,说不好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反正他问李冬青:“这是你的朋友?”
李冬青则是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丫头将大衫的大帽子扣在头上,挡住了半张脸,此时掀开,说道:“你还认得我?”
李冬青说道:“怎么可能记不得,咱俩一起长大的,一直认得,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
宁和尘说:“我先走了。”
“哎,”李冬青拉了一把,结果宁和尘随手就轻易地挣开了,他抓不住,只能看宁和尘走了,无奈地回头对丫头说道,“你找我?”
丫头道:“你要是忙就先走吧,等你有空我再来吧。”说着便也要走。
李冬青无语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着急走,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丫头没挣脱,他自己倒是感觉出不对劲,平日都是和男生一起相处,李冬青拉拉扯扯惯了,这才反映过不对劲,便放开了手,说道:“到底怎么了?”
丫头低了头,问道:“大歌女平日不让我来找你,李冬青,昨天你在大歌女门前站了一天,最后怎么样了?她怎么说的?”
原来只是关心他。李冬青平日里也琢磨过,俩人从小是邻居,怎么说也确实是有点交情的,不至于一点也不搭理自己,此时心里也有点高兴。
“没有说什么,”李冬青说,“她不让你跟我玩吗?好罢,是我误会了,以为你不想搭理我。”
丫头有些哀愁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李冬青看了眼街口,宁和尘已经没影了,他说道:“宁和尘要上黄金台受过,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丫头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宁和尘却又不当回事。李冬青刚刚好了点的心情,看到她的反应,又沉了下去。
丫头叹了口气,说道:“大歌女不会保全这个人的,你去求她,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李冬青却笑道:“我不是去求她,只是想告诉她一声。不需要别人帮我们。”
“我们”这个词,意义太过于明显,丫头听了,低头道:“我也只是来问问你的情况,没有别的事情了。”
李冬青虽然十七岁,但是已经很挺拔了,他这人很显高,今天穿得更是精神,头发也学宁和尘一样束起来,仿佛世家公子。丫头抬眼看去,望见李冬青的眼睛,总觉得这人仿佛陌生了起来,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初那个清秀的少年郎,他的眉眼逐渐浓烈起来,也更有冲击力。
李冬青和宁和尘生活了一年多,他正在不自觉地被改变,连说话的方式,都有些不一样了,不再那么稚气未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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