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钟琪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了?”
李冬青问王苏敏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点感情用事?”
王苏敏说:“不是有点,你只会感情用事。”
火寻昶溟看走向变了,也跟着说道:“你能不能理智点?”
李冬青简直哑口无言,也百口莫辩。主要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不过,”王苏敏见他着实是有些在意,说道,“只要是人,就都会这样。”
李冬青的感情用事体现在很多方面:离不开朋友,太依赖宁和尘,冲动和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为别人好。最后一点尤为突出。
他对别人的好,虽然不言说,但是也不考虑后果。
李冬青感觉到了羞愧,仿佛是一种自私。他在其他地方的敏锐,换来了对自己的迟钝,所以总是不能清楚地认识自己。
楚钟琪说道:“弟弟,冷静下来了吗?”
“我挺冷静的……”李冬青说道。
王苏敏说:“对,这是他正常情况下就是这样。”
“我需要冷静一下,”李冬青说道,“那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做?”
火寻昶溟当即说:“离黄金台远一点!”
李冬青只好点头。他决心要改,因为觉得,自己已经给别人造成了困扰,也让自己的人生屡次陷入绝境。如果他在年少的时候愿意离开乞老村,可能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所以才会造成那么多离别和死亡。他确实过于优柔寡断,过于眷恋来自于别人的温度了。
可他至少还没有感性到以为这也是正确的。
李冬青本来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才出发的,现在又一一卸掉,说道:“我不去了。”
火寻昶溟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冬青听了别人的建议,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平时是连宁和尘都劝不动的。
他看向楚钟琪,感觉这人很不一般,可楚钟琪自己也只歪打正着,不知道就怎么触动了李冬青心弦。
楚钟琪不知所以然,试探道:“那走吧?趁着我酒还没醒。”
四个人仿佛是出门遛弯,便往城门口走,火寻昶溟随口问道:“酒醒了又怎么样?”
“就会冷。”楚钟琪说道。
可奇怪的是,他虽然总是喊冷,穿得却还是很单薄,还没有王苏敏今日穿得多。王苏敏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了,随手扔给了他。
楚钟琪的脑袋都被棉袄盖住了,他掀下来,怔了怔,然后穿上了。
李冬青含笑看着,今日穿得也单薄,只是一件黑色武服,不然也给他了。
楚钟琪当初在雁门的时候,冻得流鼻涕,李冬青就递给了他一件棉袄,现在在这里,又收到了王苏敏的破棉袄,楚钟琪难免说道:“果然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古人诚不我欺!”
他又说道:“这辈子,知道我怕冷的人不少,给我递棉袄的却只有俩人。”
“什么意思?”火寻昶溟说道,“我多少年没穿过了,这样吧,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两身新的。”
楚钟琪穿着王苏敏的破棉袄,大笑不止,其实说的却不是棉袄这回事。
王苏敏虽然指出李冬青不够理智,可是事实上,他俩是实实在在的一类人。当然,这话王苏敏在见到李冬青的第一面的时候就说过了。只有火寻昶溟才是真的无忧无虑。
李冬青笑道:“苏敏曾经说过,我俩确实是一类人,他看人很准。”
王苏敏对这个话题兴趣寥寥,把刀抽出来,抗在肩膀上,他看上去就不像个中原人,长相粗犷,人也不拘小节,若是不了解他,但看外表,很像个不好惹的莽夫。
四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再加上要去打架的气场,就很不一般,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李冬青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多少有些不习惯,往后稍了稍,跟在了他们身后走,微微把头低下了,楚钟琪瞥了他一眼,说道:“弟弟,你让我觉得,你又怂又硬,很难形容。”
火寻昶溟说:“李冬青最擅长的,就是装怂,一边跟你笑,一边把你杀了。”
李冬青说道:“没有那样过,别瞎说。”
“感觉是你干出来的事,”楚钟琪说,“这样很吓人,下次不要了。”
李冬青只好又跟他们一起站回去,四个人占了一条路,李冬青是真的不擅长这么高调,感觉手脚都不大自在。
四个人其实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若说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四个也算是一类人了,身上都很有些本事,又都有些风流,人和人的身上若是没有些共同点,也走不到一起去。
此时其实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但是酒馆客栈里还是坐满了人,吃完了饭,往往才是开始唠嗑的时候。
四人并排站在了客栈牌匾下,把门便堵死了,客下茫然,止住了闲聊,看着他们几个,然后就是鸦雀无声。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来开这个口,谁也不想说,最后还是楚钟琪这个江湖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座的可有江湖人士?”
坐在门口的一桌的胖子看了眼自己的同伴,费解道:“在座的都是江湖人士,你找哪位?”
“既然都是,”楚钟琪往前走了一步,回身就把门给关上了,把大家都关在了店里,说道,“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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