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说道:“闽越国也并不比东瓯富饶,东瓯国力强盛,二位也不必忧心。”
东海王叹笑一声,说道:“好一句国力强盛,东瓯的兵到底是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但是你李冬青一定知道。”
当年练兵,李冬青就曾说过,这兵就是花架子,也说过东海王脸上不说,心里也有数,俩人心里都有数,但是当时谁也没说,可东海王现在非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李冬青就不认了,笑道:“我一直是觉得,东瓯的兵力强盛的,我见过匈奴儿的铁骑,也没觉得比东瓯强到哪儿去。”
火寻郦侧着脸,在烛光中听着他们的交锋,也渐渐地感觉出,没有李冬青,自己今晚可能会很难捱。
东海王说道:“那我如果输了呢?!”
他老得吓人,老得不怒自威,火寻郦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正是因为有感情在,她现在不敢看他那张纵横交错的脸。
“此战刚刚开始,”李冬青笑道,“现在就说输有些不吉利,我倒是觉得肯定能赢。”
东海王还欲说什么,王妃却忽然啼哭了起来,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东海王沉默地看着王妃,不劝阻,四个人对坐着,李冬青对着东海王,火寻郦对着王妃,这样对坐实在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火寻郦率先去摸王妃的手,说道:“姐姐……”谁知道王妃却忽然反握住她,说道:“好妹妹,你不能看着东瓯倒了啊!”
火寻郦吓了一跳,想要收回,又被她紧紧地攥住,她下意识去看李冬青,李冬青笑着对王妃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种丧气话?”
王妃似乎也有些不明白李冬青了,他不像是那个刚来的时候的冷漠少年,也不像是去年的那个不会因为不会拒绝别人,总是皱着自己的眉头的小男孩了,怎么突然间,等自己真的用上了他的时候,他就变了模样?
王妃突然觉得怒从心起,她不能被这个毛头小子捉住把柄,她是要赢的,寒门女人坐上王妃的地位,难免都觉得是自己有本事,难免都开始不服命运的安排了,想要抗争些什么,她说道:“冬青,你本来也是要和我的宫女成亲的,她从小跟着我,就像是我的小女儿,你也是知道的,我没有女儿,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她就是我的女儿,你娶了她,也就是我们家里人了,我们是一家人。”说着她又看向了火寻郦,试图从她眼睛里找到些认同。
火寻郦却没有什么表情,王妃的眼神从她身上飞快掠过,又去看李冬青,笑了起来:“难道你还要跟我说,你和她都发生了那种事,有了那样的关系,你还打算抵赖吗?”
李冬青问:“你应该是知道我一个手指都没有碰过她的吧?我倒不是想要抵赖,只是想问问。”
“你果然不认吗……”王妃面带荒唐、绝望,看着他仿佛是看个畜生,“嫣儿还在外头……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冬青笑道:“算了,不要生气,我就问问而已。”
王妃却更捉摸不透他了。
“你不愿意娶她?”王妃试探着问。
李冬青:“我没这么说。”
“那就是愿意了?”王妃紧接着追问。
女人如果疯起来,确实是有些可怕的。李冬青失笑,说道:“你如果愿意割爱,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不过王妃明不明白,就算是我娶一个普通女人,也是不能出手干预朝廷的事的。我怕你把女儿下嫁给了我,还是不能如愿,你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妃说:“你入赘不就行了?我听说你在吞北海以一敌万,势如破竹,你入赘到我家,从此就是宫闱中人,你这么厉害,就算是等我们百年以后,把王位传给你又如何?”
这话不光李冬青听了想笑,就连东海王也忍耐不下去了,一挥袖呵斥道:“够了!不够丢人了!”
王妃吓了一跳,想要还嘴,但是念及在外头,忍了,没多说什么。
东海王看着火寻郦,说道:“不愿意帮忙,直说便罢!我东瓯就当是养了二十年的白眼狼!”
火寻郦低着头,看着桌上昏昏暗暗地影子,她能有什么办法?
“东海王,”李冬青也肃容,说道,“你又知道,如果帮了你,对月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月氏是为了仇恨才在中原苟活,我们记得你给了月氏容身之所这份恩情,时时刻刻不曾忘过,”李冬青终于开口说道,“不过东瓯既然已经向武帝称臣了,闽越国师出无名,你明明可以求援于武帝,为什么非要搭上一族人,整个月氏的命呢?”
李冬青说:“我如果不是江湖人,一定会鼎力相助,可是我是,我没有办法,江湖人不能插手朝廷事,这是黄金台定下的约,如今江湖和朝廷闹得这么僵,在这个关口违约,被拖累的不只是月氏,还有整个江湖。东海王,我知道你不会不明白冬青现在的处境。”
东海王说道:“那你应该也懂我的处境。皇帝不满意小国称王,他早就希望我们内讧起来,他好一统天下,你觉得他会出兵吗?”
李冬青:“以刘彻的野心,就算没有今天这一战,他一统天下也是早晚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如果今天没有帮你,那就证明未来的某一天,踏进东瓯的铁蹄一定是他刘彻自己的军队。”
东海王嗤笑一声,暗含了那些老人家所特有的讽刺,说道:“我从小就夸你聪明,谁知道你是真的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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