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冬青笑起来,无所谓地说,“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宁和尘皱着眉头,看着他,李冬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现在和以前想的不太一样了,你可能觉得我没以前好了罢?哈哈,我也觉得,我现在挺没意思的。”
宁和尘说:“什么叫有意思,什么叫没意思?”
李冬青没懂,抬头看他。
宁和尘自嘲笑了笑说:“我这样有意思吗?”
李冬青去找到他眼睛,皱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
宁和尘抬起下颌,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说道:“我不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性格这么讨人厌,你的朋友都不喜欢我,我不是一直都这么不开心吗?”
“……我没这样觉得,”李冬青说,“也没这么说过,从来没有。”
“别在意别人,”李冬青笑道,“你自己舒服就行,你这么厉害,又这么好看,就算是不爱搭理别人,也一定有人爱你。”
李冬青纵然是不放心,怕他过得不舒服,也帮不了更多了,过了今夜就要走,走了之后俩人的命数可能就再也不会相连了,他尽量把话都说清楚明白,让宁和尘心里没有负担。
宁和尘说;“是吗?”
李冬青:“是。”
宁和尘笑了一声,闭上眼睛。
李冬青皱着眉头。
片刻之后,宁和尘说:“我还以为,你今年就要成亲了,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李冬青沉默了片刻,沉默越久,宁和尘的脸色越不好看。李冬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看到他的脸色,说道:“我没想到都传到长安来了。”李冬青苦笑道。
宁和尘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李冬青说:“那个女孩还在东瓯呢,王妃给我设了一个计,逼着我娶她,我本来想,逼我,那我也没什么可选的,实在躲不过我就娶了罢,结果这事儿还没个结果,闽越国就打过来了,我就跑了。”
宁和尘片刻后,开口说道:“那火寻真呢?”
“嗯?”李冬青纳罕道,“跟她又什么关系?”
宁和尘问出这句话来,似乎很难,他偏过头去,说道:“你不喜欢她吗?”
李冬青失笑,摇了摇头。
他本来想说自己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又怕宁和尘觉得自己仍然喜欢他,心里有负担,于是说道:“感情的事,就算了罢,我还不知道明天在哪儿呢。”
宁和尘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喜欢火寻真?”
“雪满,”李冬青叹笑道,“别说这个了。”
宁和尘今晚似乎非常异常,他异常地让人觉得似乎没法沟通。
他看着李冬青,忽然开口,说道:“你说,谁都会喜欢我……”
李冬青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他忽然间感觉呼吸不上来了。
宁和尘问道:“你呢?”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轻,非常小声,好像是生怕李冬青会听见,可是李冬青还是听见了。
李冬青一颗心仿佛是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他听见自己胸腔在震颤,听见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是狼狈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宁和尘闭上眼睛,眼泪又落了下来,他侧过头去,还觉得不够,他干脆站起身来,背过去,稍稍偏过一点儿头来,让李冬青看见他的眉眼。
宁和尘人转过去了,手却背在后头,暴露了他的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攥住,关节泛起了青白色。李冬青仰着头看他,一时间失语了。
他本来已经没打算再听宁和尘说出什么话来,宁和尘却又问了一句:“你呢?”
他好像还在哭,李冬青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站起来去拉他的手,让他转过身来,让他看着自己,宁和尘两行清泪淌在脸颊,他眼睛闭着,吸了一口气。
李冬青颤抖道:“雪满……别,别哭。”
他在今天之前从来没看过宁和尘哭,宁和尘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落泪的,他一直告诉李冬青,哭只能让人觉得你可怜,所以不要哭。
可今天,宁和尘不怕我觉得他可怜了吗?李冬青想。
李冬青看见女人哭,总觉得手足无措地心烦,可到现在才知道,看见一个人哭,竟然心是这么疼的。
宁和尘转过头去,给自己了擦泪,李冬青才反应过来,用自己袖子给他擦眼泪,擦了两下,却把他的脸颊擦红了,只好作罢。
宁和尘攥住了他的袖子,没再说话,也没有哭了。
李冬青看着他攥着自己的那截袖子,说道:“我一直以为,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才要走的。”
他反手拉住宁和尘的手腕,让他坐下。感觉自己还是心跳有些异常,他冷静下来,又觉得除了心疼,什么也说不出口。
宁和尘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俩人居然谁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宁和尘的手放在膝盖上,自顾自地看着窗外,他今天一晚上,无论是看哪儿,都不看李冬青。李冬青坐在他身边,想安慰他,手伸出去了,又拿回来,俩手攥成拳头,也放在膝盖上。
总要有人开口说话,李冬青便道:“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他还是想要让宁和尘开心。
宁和尘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眼里分明写着“不知道”这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