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殇的话仿佛晴天一道霹雳,震得在场的人都微微发抖。
洛川的脸色霎那间又一次雪白了,“孽障……”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便感觉到胸膛当中一阵气血翻滚。
眼前也麻麻发黑,天旋地转,忍不住当场呕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事到如今,小师妹这段时间以来的闷声作大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以往师妹拳打脚踢的修仙门派不过是些小门小户,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小水花。
大概是洛川一直护着她的缘故,也大约是小师妹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无法试探出师父真正的内心世界,于是情绪日渐崩溃,逐渐失智。
小师妹一路西行,终于有一日偷上昆仑墟犯了惊天大事。
昆仑下界作为西天诸神的飞升之地,相传帝释为女帝留下了通往故里的一线天梯,从天梯可通达昆仑中天。姬舞沿着天梯才飞出了昆仑下界,便被从天而降的岸殇逮了个正着,而后被昆仑中天的神使用捆仙索绑了。
如此方才有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开回羽华派的场面。
“师尊!”
“尊上!”
“掌门!”
惊呼此起彼伏,吓得下面的人一阵人仰马翻,大家七手八脚的去扶住洛川。
其中身为司战首徒的朝游露,便是由于离师尊最近最近,首当其冲的扶住了自己的师父。
这个并不出挑的举动,在一瞬间吸引到了至少两个人的注意。
岸殇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朝游露的脸上拂过,只一瞬间,又看向了其他地方。
另外一位是站在岸上身边高高瘦瘦长相颇为老成的神使。他在目光接触到朝游露那短短的一瞬,从疑惑到惊讶,惊讶到激动,激动到强力克制,最后恢复了平静。
可叹的是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朝游露却半分感知也无。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神。这样吧,我倒愿意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机会,跟我说说为什么要上神界偷蟠桃。”
岸殇看着地上宁死不屈的小师妹,朝游露倒是从他的微笑之中看出了隐含的欢愉之色,“之前你抵死也不肯开口,只是口口声声的说要见师父。我就偿你所愿,此刻你见着了师父,总该说说了吧。”
朝游露心中啧啧惊奇。
都说天神是寡情少欲之人,未曾想这岸殇竟然还是个话痨。明明叁言两语可以碾死的一只虫蚁。他却偏偏要抬起脚来细细观赏其挣扎痛苦的姿态。
这是何等黑暗扭曲的内心啊。
“师父,”小师妹开始了泪流满面的讲述,“您知道我乃是羽人后代,羽族被灭,我颠沛流离坠入邪魔外道,幸得您伸手施救。我知您胸怀天下,毕生的目标便是修仙炼道,拯救天下苍生。但是人类寿命短暂,如昙花一现。我不忍心见到师父有那灰飞烟灭的一天。得知神界盛宴芋兰盆会上有蟠桃分赏众神,每颗可延寿五百年。因此才斗胆生了那觊觎之心,想要为师父延年福寿。”
岸殇听得不住点头,感慨颇深的模样:“故事委婉曲折,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只是这位小姑娘,你去偷东西之前,起码也要先搞清楚一下会议举行的时间。我们刚开完上届的盂兰盆会,熟的蟠桃都分完了哟。”
朝游露又吃了一惊,作为神祗,这样随便泄露神界机密真的没问题吗?
等等,刚才小师妹说羽人族被灭后,她颠沛流离坠入邪魔外道,想来是在这世上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么小师妹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的,没错,我的确是做下了,没有成功,我很遗憾。”小师妹倒是十分硬气:“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你便。”
岸殇不禁失笑:“要杀要剐?若真只是要杀要剐倒也方便了。只可惜啊,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羽华门派上下。要知道你一个人一条命不算什么,可是门派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可就多了去了。”
小师妹紧咬嘴唇,扬起头来直视着前方。目光当中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只在乎师父的看法」的悲情气概。
洛川的脸上依然雪白:“小徒年幼无知,请司战网开一面。”
“年幼无知?她的年岁可比你还要长久呢。”岸殇不很满意他们二人的对白,如猫戏老鼠一般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朝游露在心里帮洛川重复了千百句的话,终于从洛川口中吐了出来:“教不严,师之过。我愿一力为小徒承担所有责任。”
岸殇漫不经心的看着整个大殿当中瑟瑟发抖的弟子们:“这个责任嘛,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我听一个传闻已久了——门派当中的小师妹姬舞倾慕师尊洛川,为了师尊上天入地,恨不得捞星星摘月亮,也只是为了讨他欢心罢了。”
岸殇的这句话就如一锅滚沸的油锅陡然间泼覆下来,将整个大殿的人在震惊的情绪中炸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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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在很久之前的小说设计中,岸殇和姬舞是一对CP,
可能因为他们一个逆子一个逆徒,这么多年过去了,
还是有一种怪怪的CP感。
露珠儿:那场宴会我走早了没吃成蟠桃,所以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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