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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虽然我杀人的本领实在不怎么好,不过我救人的本领却是极好的。
    那一辈子她是神医,但凡她想救活一个人,就连阎王爷都要让她三分的。
    阿砚先将昏睡过去的萧铎小心地藏在了糙丛中,又特意取了一些gān糙掩饰,至于旁边的血迹,自然是被她用石块和土坯掩盖了。
    藏好了他后,她才开始去附近找些药糙和吃食。这几日她也算是对这座山的山xing有所熟悉的,知道这山里都有些什么药糙,以及哪里容易找到。她眼睛尖鼻子灵的,不多时便找到了诸如三七之类的药糙,甚至还找了些鸟蛋山药蛋并野菜等。
    得到了这些,她赶紧跑回来,简单地清理了萧铎的伤口,上了点嚼烂的三七糙,又撕扯下自己内里白色裹胸缠带来,给他包扎好了。
    他身上伤口自然不止胳膊那一处,她就扒下他的衣服,逐个检查。他最重的伤口其实是被背上,看样子是被一把刀直接砍中的,那把刀如果再重一点点,怕是他整个人会被劈成两半吧?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是自己招惹的萧铎,连累了萧铎。如果不是自己逃出来,他也许还在东北一带打仗呢,也许已经将北狄人赶出大夏国,又怎么会落到众叛亲离被人追杀的下场呢。
    她这么一想,难免觉得有些感慨。
    自己也能成红颜祸水了?
    真不知道萧铎遇到自己,倒霉的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的时候,萧铎终于醒了。
    他那修长的睫毛先是颤动了几下,之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粗糙的呻声。
    阿砚忙凑过去,俯首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受伤了,现在身子虚弱得很,你别动,我先喂你吃点东西。
    一时说着间,她去了点山果来喂他,这种山果红彤彤的鲜亮,并没有毒,吃起来酸甜口,饱满多汁,正好适合他补充水分。
    她取了一个,掰成两半,仔细地放到他唇边示意他吃。
    萧铎却并不吃,gān涩的唇连动都不动,反而是艰难地睁开了眸子。
    狭长的眸子,曾经是锐利而冷傲的,如今却有些无jīng打采。
    他抬起眸来,瞥向阿砚,却是哑声道:你的解释呢?
    解释?阿砚不解。
    萧铎哑声道:是,为什么要逃离我,我需要一个解释。
    阿砚一听,顿时也有些无语了:我不是说过了吗!
    萧铎挑眉冷笑:你以为我会信这个?
    阿砚一下子差点跌倒在那里,他当时脸色剧变,她还以为他是听懂了并且意识到问题严重xing了,敢qíng其实这根本是jī同鸭讲,人家其实根本不信!
    人家脸色剧变声音艰难,那是因为人家伤口崩裂要晕倒过去了!
    她跌坐在糙地上,捏着那饱满多汁的山果,无奈地道:我说假话的时候,别管多假,你都仿佛信了。如今我说真话,不管是多真,你都仿佛不信。
    láng来了的故事说多了,所以他才不信她吗?还是说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已经超出了凡人的理解范畴。
    萧铎淡定地抿着唇,虽然虚弱地躺在那里仰视着阿砚,不过那神态,那气势,依然仿佛高高在上。
    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但是你知道我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吗?到了这个地步,我只需要你一个解释。
    阿砚一口狠狠地咬下那个山果,果然是又酸又甜,她满足地嚼了嚼,咽下去后,才无奈地道:咱们能不能先把这身伤治好了,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上一堆灰,烤它个山味,慢腾腾地吃着,再慢慢地解释下前因后果?
    萧铎断然拒绝:不行。
    他抬了抬手,艰难地用那玉白修长的手撑在山糙地上,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如同阿砚一般坐在那里和阿砚平视。
    我们现在就说个清清楚楚吧。
    阿砚再次咬了一口山果,感受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望着眼前这个恢复了一点jīng气神后就要盘腿和自己算账的萧铎,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那就慢慢说。
    你不需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吗?
    比起吃东西,我更想听你说。
    好吧,接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奇怪。
    说。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宫奴,你是九皇子。
    我从未见过你。如果见过,他必然是记得的。
    阿砚懒散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不是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这一世。
    萧铎的眸光微顿,一点jīng光闪现,他盯着阿砚,哑声道:果然我们果然是上辈子就认识的
    其实他和她相处的时候,偶尔间脑中总是会浮现一些模糊片段,就好像她和他以前曾有过什么,然而他一直捕捉不到。
    而她却竟然是知道的。
    阿砚耸了耸肩,却是否认道:不,这不是我们的上辈子。
    嗯?
    阿砚苦笑:这是我们的上上上上上上上辈子了。
    萧铎拧眉,盯着阿砚不放。
    阿砚品味着那山果,山果已经被她几口啃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点果ròu,靠近果核的果ròu如今没有了甜,只剩下酸了,酸得她心里发苦。
    她第无数次叹了口气,终于娓娓道来。
    我们的第一世,你是湛王,从遥远的边关而来,杀气腾腾,而我是一个小宫奴,你俯视众生高高在下,手掌权柄轻易握着我的xing命。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是以你轻而易举地处死了我。
    她抬眸,定定地望着他:是乱棍打死。
    她清清淡淡的几个字,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他陡然捉住她的手:我不信。
    他不信。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那样惨死呢。
    若有人伤她一分一毫,他都犹如挖心一般的疼,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她半分!
    阿砚定定地望着他,笑了下。
    曾经的痛苦回忆,如今已经云淡风轻,时至今日,她竟能对他无所谓地一个笑。
    是真的,我死了,你当了皇帝。
    萧铎咬牙,紧盯着她不言语。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完全不信的,如今却是多少有些信了。
    从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开始,便仿佛对自己极为恐惧排斥。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莫名奇怪,只以为她是天生胆小,如今却多少知道原因了。
    一想及曾经的她跪在自己面前连声求饶怕死的qíng景,他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一把钝刀在缓慢地割ròu。
    第100章
    一想及曾经的她跪在自己面前连声求饶怕死的qíng景,他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一把钝刀在缓慢地割ròu。
    再次抬起眸子,他的眼中是幽深晦暗的,喉结微动间,他低哑地道:你继续说。
    既然有第一世,那岂不是应该有第二世?
    阿砚平心静气地望着他,淡淡地道:第二世,我嫁为人妇,身怀六甲,却因为看到你,而无意间在寒冬腊月跌落在池塘中,一胎两命。
    萧铎凝视着阿砚那平静无波的眸子,就那么定定望着,却仿佛透过那水面的平静,看到了水底深处曾经的痛苦和挣扎。
    他微微扯唇,苦笑一声,眸间有几分láng狈。
    第三世呢,你又是谁,我又是谁,你又是因我而死吗?
    阿砚低笑一声:第三世,我是小国公主,被许配给你,可是新婚之夜,你根本不曾露面。我因前世之事对你心怀仇恨,意yù刺杀,却无意间刺杀了别人。后来你回来,便将我处死了。
    萧铎听到这个的时候,原本散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收拢,收拢后缓慢地攥紧了。
    原来,我们竟曾有过这样的缘分。
    也曾经可以结发为夫妻,可惜到底是缘浅,就这么轻易擦肩而过。
    攥紧的拳头微微动着,萧铎痛苦地垂下眸子。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无论是哪一生哪一世的萧铎,只要阿砚来到他身边,只要给他时间,他都一定会爱上她的。
    可惜命运捉弄,他竟然还是亲手处死了她处死了险些和自己有了夫妻缘分的她!
    阿砚并没有注意到萧铎的痛苦,事实上此时的她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了。
    第四世,我出身武将之家,是个将军,少年意气风发,当时你奉命征讨我国,我却遭遇了你。我本yù和你在沙场上一决雌雄,谁知道不幸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就那么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死了。
    窝囊的死法。
    萧铎抿了抿唇,微垂着头,细碎的额发遮挡住了他狭长魅惑的眉眼,日渐暗下去的天色为他俊美的容颜笼罩上一层神秘的气息,他此时让人看不懂。
    然后呢?他低哑的声音这么问道。
    第五世,我是个土匪头子,你是个皇子,某一天你从我山头经过,直接把我杀了。
    萧铎微微抬眼:就这样?
    阿砚想了想:我当时跪在那里低着头,结果直接别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杀了。
    她以前从来没疑惑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她知道了柴大管家的存在,才恍悟是柴大管家杀了自己。
    第六世呢?
    我是神医,你是皇子,你找我治病,我一边给你治病一边帮你下毒,后来你死了,我也死了。
    其实他到底死没死她真不确定,不过肯定没错的是她自己给赔进去了。
    怎么死的?他敏锐地捕捉着其中被她刻意略过的一点。
    心疾复发。她言简意赅。
    这些痛苦都回味了不知道多少遍,就好像被开水冲过多少次的茶叶,如今再次提起来,竟是觉得淡而无味。
    或许时间一长,曾经的苦难也就淡去,淡成了口中波澜不惊的往事,淡成了脑中失去颜色的回忆。
    萧铎却在听到那四个字时,着着实实把阿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那目光落在了她心口处。
    这辈子呢?他暗哑地这么问道。
    没事。阿砚简单地回复。
    萧铎细眸审视着她,却不说话。
    阿砚耸耸肩,继续说下辈子:第七世,也就是咱们两个真真切切的上一辈子,那个时候我是个小尼姑,六根清净斩断三千烦恼丝,谁知道我却又遇到了你,我救了你,抱了你一夜,第二天,你却放火烧山,把我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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