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一头黑发散落在艳红色锦被上,抬起幽冷的眸子,淡瞥了这个夏侯莽一眼:我数到三,你最好在这个时候滚出去,要不然的话
你给老子起来!夏侯莽根本不听,反而是一个箭步冲过来,仿佛要和萧铎gān架,并伸出手要来抢chuáng上被子里抱着的阿砚。
萧铎见此,眸中泛冷,薄唇微抿,手腕略动,便将chuáng边的长剑忽地拔地而起,竟是不需人掌控,携带着凌厉杀气,直刺向夏侯莽。
可怜夏侯莽虽然十八班武艺jīng通,可是哪里遇到过这种隔空控剑的神奇本领,当下竟呆在那里,这么一呆的功夫,那剑竟是如风一般刺在了他的肩头,顿时那肩头血流如注。
夏侯莽被刺了这下子后,不但没有怕了,反而越伤越勇:萧铎,你这个王八蛋,赶紧把我妹妹放开,要不然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根本不顾自己肩头的伤口,竟是直冲过来要继续和萧铎抢。
到了这个时候,不光是萧铎,就连被子里的阿砚也明白了,敢qíng夏侯莽这是以为昨晚他的妹妹夏侯皎月被欺负了,所以特意给夏侯皎月来讨公道?
她也不想让人这么误会,当下就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口里还含糊地喊道:住手,我不是皎月姐姐!
奈何萧铎却是不喜她出来的,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她在被子里乱动的脑袋按住,另一只手的手指轻动间,那把剑就嗖嗖嗖地刺向夏侯莽了。
其实凭他这手隔空御剑的手段,这么个功夫,有十个夏侯莽怕是都要死了,不过说到底他就是不喜这个粗鲁的夏侯莽一大早跑来扰了他和阿砚的早梦而略施惩戒罢了,倒不至于真要他死,所以还是以戏弄为主。
而阿砚虽然在被子里发出了微弱的纳罕,奈何这位深陷愤怒之中且又被萧铎的御剑之术弄得láng狈至极的夏侯莽根本没听进耳朵里,于是可怜的他便在那窜来刺去的剑法中挣扎愤怒骂骂咧咧。
阿砚一见这个也是急了,这算什么,总不能让萧铎和夏侯皎月被这样冤枉,于是越发要往被子外钻。
正拼命挣扎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清冷愤怒的声音道:夏侯莽,你疯了吗!快住手!
来人正是夏侯皎月。
这个时候,阿砚终于在萧铎微松手的功夫从被子里钻出来了,探头看过去,却见往日分外注意仪表姿态总是完美无瑕的夏侯皎月此时是鬓斜钗乱,提着裙子急忙忙地往这边跑。
待来到跟前,见萧铎和阿砚犹自衣衫不整地躺在chuáng上,而chuáng底下则是肩头血流如注的夏侯莽,不由得急红了眼圈,气喘吁吁地跺着脚,恨声对夏侯莽道;我原本怎么跟你说的,你如今倒是这般误会我!你误会我也就罢了,好歹找我问个清楚,难道我会故意瞒你不成?谁曾想你竟是问都不问,却跑到这里来撒野!你难道不知道殿下和顾姑娘是我昔日旧主,也是父亲今日的贵客,你却如此无礼,跑到这里来撒野,若是父亲知道了,又作何感想!
说完这个,她眼泪竟是哗啦啦地往下流,哭得泣不成声,真是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砚虽然并不太懂,不过此时也多少摸到些门道。要说夏侯皎月往日也是个淡定清冷的xing子,哪里哭成这样呢,看来今日这眼泪多半为了这位义兄了。
她顿时有了些兴致,有滋有味地看起来。
谁知道萧铎却冷眼一瞥,顿时让她浑身一冷。
穿好衣服。萧铎不悦地道。
阿砚顿时明白过来,当下忙又重新钻进被窝里,赶紧将外袍裹在身上。
这边阿砚穿戴好了,那边夏侯皎月一个跺脚,赌气就要往外跑。
夏侯莽咬牙切齿地站在那里,看看chuáng上老神在在慵懒而躺的萧铎,再看看哭着要跑的夏侯皎月,竟是硬生生地拦下了夏侯皎月。
你哭什么哭,可是有人欺负了你?便是今日他没欺负你,往日他可有欺负你?若是有半分欺负了你,我今日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夏侯皎月听了气得身子都在哆嗦:你,你还是不信我,你既不信我,又何必问我!当年夏侯家有灭顶之灾,我以己身换的殿下之助力,卖身为奴多年,怎么那个时候你却不敢说话,如今我回来了,你倒是说这些了!
夏侯莽脸都气红了:这个时候我若不是被困在丛山,自然不会让你去,我宁愿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不会让你卖身为奴去伺候那么个王八蛋!
在他们吵架的这功夫,阿砚终于摆脱了萧铎跳下了chuáng:喂,这位夏侯公子,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莽被夏侯皎月说得正着急,此时见了阿砚,没好气地两眼一瞪:你是谁?
阿砚冷哼一声,跑过去道:我是萧铎的小妾。
小妾?夏侯莽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砚,满眼鄙夷:我和我妹妹说话,与你何gān!
阿砚冷笑:当然与我有关。你刚才话里话外好像是说萧铎和皎月不清不白,疑心他们有些瓜葛。萧铎既然是我的男人,却被你疑心,你置我于何地?
夏侯莽想想也是,不过再想想又不对:你不过是个小妾罢了
话没说完,阿砚瞪他一眼:小妾怎么了,我是萧铎的小妾,萧铎自然是我的男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夏侯莽没想到这么个小小女子竟有这般气势,倒是呆了呆:也没什么不对
好,既然你能明白萧铎是我的男人,那我就告诉你,萧铎和夏侯皎月之间清清白白,纯属主仆关系,从来没有半分男女之qíng,若是有半分,你家夏侯皎月早就被扔到炉灶里烧死了,根本不会活着来见你。我话说到这份上,你明白了吗?
阿砚也看出来了,反正义兄妹又没血缘关系,两个人一块儿长大的,时候一长,自然就有了男女qíng。不过这男女之qíng怕是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彼此都没捅破,于是一个委屈,另一个气愤误会的。
她gān脆帮夏侯皎月说个明白,以后夏侯莽能不能想明白,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看他们的造化吧!
这这可是真的?夏侯莽震惊地看着夏侯皎月。
夏侯皎月已经是哭得没泪了,倒是兀自冷静下来,当下红着眼睛,幽怨地瞪了眼夏侯莽:不,她说得不对。我做人奴仆的,平日里尽心伺候主子,哪里还能是清白之身,你还是趁早离我远一点吧!
说完这个,扭头就跑了。
这,这,这夏侯莽尴尬地看看阿砚,再看看跑开的夏侯皎月。
阿砚这下子也是没办法了,看来这夏侯莽真是一个楞木头:还不去追!
怎么这么笨呢!
夏侯莽一想也是,赶紧告别了阿砚,匆忙追过去了。
待到这两个人都没影了,阿砚看了看这没有了木门的门框,叹了口气。
身后,萧铎淡淡地道:你可别信她胡说八道。
他在和阿砚做之前,可真是清白之身。
第113章宠后之路1
萧铎虽说是要给她一个孩子,不过终究是忙,还是几天不见人影。这个时候夏侯皎月便过来陪着阿砚说话,言谈间因说起那一日的夏侯莽来,夏侯皎月那么淡定的xing子,也是面上泛红,恨铁不成钢地道:他就是个不争气的,粗鲁之人!
阿砚打量着夏侯皎月,越看越想觉得这缘分太奇妙。想当初她刚见到夏侯皎月的时候,还以为夏侯皎月是萧铎的女人,那个时候觉得她是绝世之姿高不可攀,总觉得萧铎陪她都有些不够格呢,不曾想,如今夏侯皎月的缘分竟然落在:不争气粗鲁之人的夏侯莽身上。
她听着夏侯皎月的话,故意道:既是粗鲁之人,又故意惹你生气,那就赶出去,永远不要搭理好了。
谁知道夏侯皎月听了这话,却是不曾言语。阿砚当下越发肯定了,不免暗笑,暗笑之余,越发叹息了。
罢了,还是不提他了。夏侯皎月低着头红着脸转移话题。
那就说点正经事吧,萧铎又七八日不见了,他去了哪里?阿砚心里其实还是牵挂着他的。
虽说知道这是一个煞星转世,怕是只有他害人,没有人害他的事儿,可总是担心。知道是一回事,能彻底做到心无牵挂地不担心又是一回事。
殿下如今已经不在畦洲了。夏侯皎月同qíng地望着她,好心告知。
已经离开了?阿砚没想到那一日匆忙离开后,竟是连个告别都没有?
夏侯皎月犹豫了下,还是道:等吧,或许再有两三个月,总是会有结果的。
两三个月?阿砚抬头望望外面的天,外面的天yīn沉萧瑟。
如今已经是严冬了,又飘了一场鹅毛大雪,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夏侯皎月早已让人准备好了铜手暖炉并其他物事,暖阁里烧着银炭,八角铜炉里点燃着一种让人很舒适的熏香,闻得人满心里都是暖和。
可是阿砚望着外面那皑皑白雪,心里却是泛凉。
也不知道那男人在外长途跋涉的,过得可好?
身上是否又沾染了血?不管是别人的血,还是他的血,印象中他身上总是会泛着一点血腥的味道。
天生一个嗜好杀戮的凶坯子啊!
他在外征战,她这颗心就那么隐约地吊着,就这么活生生吊了七十二天,总算是得来了消息。
说是燕京城里早已经变天了,三皇子带领人马bī着建宁帝退位,建宁帝不从,三皇子为此杀了不少人,宫中妃嫔还有朝中元老,不知道为此死了多少,最后建宁帝和胡贵妃都被囚禁在永福宫里,三皇子硬按着建宁帝拟了那传位诏书,自己便登基为帝了。
他这皇位还没做几日呢,萧铎便带领人马,联合昔日朝中忠臣良将,一举反攻,里应外合,硬生生地把这位刚登基的皇帝拉下了马。
听说萧铎攻入燕京城的皇宫时,下了十七日的大雪一下子放晴了,万剑齐鸣,皇宫上空甚至有百鸟聚集。
这件事传出来,竟是成了被废皇子前湛王忍rǔ负重,为了解救被囚禁的父皇建宁帝而召集天下群雄,最终歼灭伪帝萧厉。而皇宫上空出现的所谓百鸟聚集万剑齐鸣,那都是祥瑞,是上天都赞叹萧铎一片赤胆忠心。
至于萧铎为了争夺这个帝位造下的诸般杀孽,也全都化为了以下说法。
听说这位湛王殿下一夜之间狂杀三万北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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