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自从上古山之后,自己仿佛狐狸jīng上身般的容貌,不由得心中大骇,难道在她不记得的那一世里,她是个红颜祸水专门勾搭萧铎的?
她就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不假,一时不由得冷汗直流。
她以前恨萧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现在,却骤然意识到,或许应该是萧铎恨自己?是自己对不起萧铎?
而一旁的萧铎,在喃喃品味了那两句佛经后,倒是不再去想了,反而见怀中的阿砚面色苍白,浑身直颤,当下不由得微惊,心疼不已,忙揽着她,柔声问道:阿砚,你怎么了?
阿砚听得他声音,一下子从那深思中醒转过来,再抬眸看萧铎,却见他眉眼jīng致如画,唇齿艳绝四方,却用那么温柔疼惜的眸子望着自己。
阿砚一时不由得痴了,她咬了咬唇,低声道:萧铎,你爱我吗?
尽管两个人可以说是生死相依,可是却很少提及这种话语,此时听阿砚这么说起,萧铎微停顿了下,便也道:爱。
如他这般男子,只说这一个字,就够了。
阿砚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你若爱我,若是有一日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生我的气?
萧铎俊美的面庞上温柔尚在,不过眸中却闪出一道清冷,他勾了勾唇,笑了下,抬手摸了摸阿砚的脑袋: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生你的气。
天下本无大事,唯独阿砚离开他,是他无法容忍。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事是她对不起他的。
阿砚听得这话,总算是放了点心,不由得紧紧抱住萧铎的腰杆,又让自己的身体趴伏在萧铎胸膛上:好,这是你说的,假如有一日你发现我往世做错了什么,定要原谅我。
萧铎垂眸,默了片刻:我们过去,是只有七辈子吗?在这七辈子之前,是不是还有一辈子?
阿砚闻言一惊,实在没想到他竟如此敏锐,只好含糊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只有七辈子的记忆。假如你家柴大管家在,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当然了,这话是废话,他家柴大管家估计已经魂归上古山了。
萧铎俯首将下巴抵在她柔然的发丝中,哑声笑了:既是没人知道,那就是没有,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第121章
萧铎那么说了,阿砚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也恰巧这几日赶上年节,宫中诸事繁忙,阿砚作为皇后,自然要帮着料理诸事,并管理后宫。幸好这一切都有个夏侯皎月从旁协助打理,帮了大忙。不过这也让阿砚累得腰酸背痛,翻着那节后要进宫的花名册,却见上面是内外命妇并皇亲国戚等,名目繁多,旁边又被夏侯皎月用小字标注了这个是谁家姑娘,谁家的爹是什么将军,谁家的爹是什么侯。
夏侯皎月慢声细语地对她道:这个胡蕊娘的父亲原本不过是个左将军,因这次有从龙之恩,立了大功,被分为了定安侯。
嗯?阿砚明白,夏侯皎月在那么一群花名册中指出这么一位,必然是有其用意的。
夏侯皎月抬眼看了看阿砚,略一犹豫,这才道:这位胡蕊娘今年二八之龄,据说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更传说她五岁能吟诗六岁能作对,偏生这位又自小聪慧,因她祖母身子虚弱,她便跟着女大夫学习针灸调养之道,是以对医术也颇为jīng通。原本她是跟着父亲驻守汝州的,这如今因她父亲被封了定安侯,她也跟着进京,不过才两月之余,如今已经是才貌无人能匹,更有女神医之称。
阿砚开始听着还觉得有趣,什么闭花羞花之貌,什么沉鱼落雁之美,倒是有心见识下这位美人儿,后来听到什么女神医不由得噗嗤一笑。
是吗,她会医术?这可是难得,如此有趣的人儿,到时候本宫一定要见见的。
夏侯皎月见阿砚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中,不由得暗地里一个叹息。要知道这位胡蕊娘自从入了燕京城,不知道多少权贵子弟都去提亲,她家都给拒了。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明眼人都是知道的。
更有甚者,前几日夏侯皎月出宫去办事,却好端端地碰见了这位定安侯夫人,对方竟是十分热络地拉拢自己,那样子仿佛是要打听些消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显然这位胡蕊娘是一心要入宫的,而且依她看,那必然是个心高气傲不甘人下的主儿。
虽说皇上宠着这位跟什么似的,眼里心里都是她,而且是用着如同小孩子般偏执的xing子宠着,可是到底如今不比以前。以前可以任xing妄为,也可以专宠专爱,现在怕是要有多方擎肘的,怕是总是要比以前多出许多顾虑。
再说了,这后宫之中,哪能只有一个皇后呢,总是该有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一旦这些妃嫔设置在这里了,哪怕是皇上他自己并不会去碰,时候一长,也难免生出许多嫌隙来。
夏侯皎月这边担心着,谁知道阿砚却并没在意,反而是说着过年了,恰好外面进贡的栗子看着破号,便想做些栗子糕来吃。
她嫌弃宫中的御厨做得并不太何她口味,想着亲自去御膳房做来吃,又说要多做些给皇上那边送去。
夏侯皎月见此qíng景,也是无奈一个叹息。
有句俗话叫做皇帝不急急太监,现在却是个皇后不急急女官,她给皇后当女官实在也是cao碎了心。
阿砚其实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她所能想起的,关于萧铎的,这个人仿佛即便是登基为帝,也是孤高冷清,真真的孤家寡人一个,还从未上心过什么女人。或许这一生这一世,有个自己已经是极为难得,哪可能这么凑巧又心仪其他女子了呢。
简单地一句话,嫁了一个天子做男人,那就尽qíng地享受吧。
可是如果嫁了一个对着其他女人都不举的天子做男人,那就放心大胆地作吧。
阿砚根本没把这个皇后的位置当回事,她对这些繁文缛节以及名目繁多的后宫事务更没兴趣,统统扔给了夏侯皎月,自己跑到御膳房玩去了。
夏侯皎月头疼不已,她就好心地安慰夏侯皎月说:皎月姐姐,你好好gān吧,等哪日我想办法把夏侯莽弄到燕京城来,给你赐婚。
这话说得夏侯皎月顿时脸上通红,咬着唇,竟险些恼了。
皇后娘娘,你开什么玩笑?
我在说正经事呢!阿砚又不是傻子,早看出这两个人郎有qíng妾有意的,就是差一层窗户纸,总也捅不破而已。他们自己若是再不捅破,她可就要捡棍子了。
她低下头:他是我哥哥。
gān哥哥!
夏侯皎月哑口无言,半响才蹦出一句:他那xing子,看到就气。
阿砚眨眨眼睛:从来没见过你生别人的气啊,怎么唯独对他,qíng有独钟?
夏侯皎月张口结舌,至此再也说不出话来,阿砚反而笑哈哈地走了。
阿砚带领一众宫女来到了厨房,好一番忙碌后,亲手做出了素日爱吃的栗子糕,那栗子糕是把栗子蒸熟了后搅拌成泥,中间夹了金糕片和澄沙馅做成的。阿砚做的这个特意分了好几层,上中下为huáng色栗子泥,中间夹了红褐色的金糕和澄沙,看上去色泽艳丽,分外诱人。
阿砚自己尝了一口,质地松软细腻,香甜适口,当下是十分满意的。她想着萧铎最近忙碌得很,白天忙政事,晚上忙着陪自己念经,实在是辛苦,便想着好生犒赏他,身后跟着一众宫女,用小笼罩住这栗子糕,大摇大摆去御书房了。
来到御书房里,门外的太监一见是皇后娘娘,连忙进去禀报了。
萧铎那边正和几个心腹商谈政事,猛然间听到阿砚过来,倒是微诧,只因阿砚很少过来的,当下便忙命人请进去。
阿砚一进去,却见这天下闻名的御书房倒是比自己想象得要简朴许多,一进去看到的便是个jīng致小巧的黑漆描金长桌,旁边摆放着几处绣墩,靠角左边是陈书格并个月牙形桌子,旁边还装饰着山水花鸟的cha屏,墙上则是历代帝王的御笔等。
看样子实在是并不出奇,不过是比寻常书房更为jīng致罢了。
而萧铎此时便坐在那处黑漆描金长桌上,手中拿了御笔,正低头望着一张什么地形图,旁边是几位臣子陪着,另有个眼熟的,竟是十七皇子。
阿砚一进来,除了萧铎,其他几位和十七皇子都过来拜见了。
待到起来后,十七皇子睁着晶亮的眼睛,笑嘻嘻地问道:看吧,我早说你是要做我的小嫂嫂的,如今果然不假。
一年多没见,十七皇子身量比以前长了许多,看着挺拔修长,颇有些萧铎的风采。那脸庞也仿佛脱去了以前的孩子气,看着沉稳了。
当然了这是不说话的时候,一开口,原形毕露。
阿砚初来乍到的,笑了笑,对着十七皇子和那几位臣子点了点头,便过来拜见萧铎,萧铎黑眸看了她一眼,便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绣墩子,意思是让她坐下。
阿砚刚坐下,萧铎总算开口了,却是一边低头勾画着什么,一边淡声问道:做了什么好吃的?
听着这个,阿砚不免纳罕: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吃的?
当着几个心腹大臣的面,萧铎这位才刚登基为帝的新帝倒是沉稳得很,依旧淡淡地道:我会算。
一时十七皇子笑了,其他几位大臣也附和着笑起来。
皇兄,你既然会算,那就算算,皇嫂嫂做了什么吃的?
萧铎扬眉:我好像闻到了栗子香,莫非是做了栗子糕?
其实他这么猜,一则是真得闻到了些许香味,二则是这个时辰,既不是午膳时候又不是晚膳时候的,十有八九是些糕点。
十七皇子听了这个,忙问阿砚:皇嫂,可猜对了?
阿砚也是有些意外:还真猜对了。
狗鼻子,比较灵敏。
一时几个大臣都夸赞皇上神机妙算,赞誉之声连连。
阿砚从旁看着,不免想笑,其实这几个大臣看着一个个都是年纪不小了,持重稳健的当朝栋梁,可是新帝登基,他们或许也怕摸不清楚新帝的脾xing,难免凑着机会便要拍拍马屁的。
就在这赞誉之中,谁知道萧铎却忽然开口说:皇后素来贤惠,厨艺jīng湛,天下无出其右,知道朕夜以继日忙碌国事,便特意为朕亲手做了点心送来,各位爱卿既然在,也是有福,不如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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