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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要说起来,谁又有资格去劝解他呢?
    三界五行,六道轮回,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有了人神鬼之后才慢慢地有了的规矩,而他呢,论辈分不知道高出这些规矩多少,哪个是能约束他的呢。
    偏生他xingqíng冷厉,遇事随心所yù,违他心意者,他不知道造下多少杀孽,也有那顺他心思者,被他引以知己的。
    后来也是佛门一位高僧,叫垠化的,在人世间游历时,偶尔间看到了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只因他有着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qiáng大力量,偏生又不经教化,桀骜不驯。若是被那邪门歪道之人利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这位高僧垠化便跟随在他身旁,试图度化他入佛门,并想用佛门经书渐渐地化解他身上的戾气,免得有朝一日他误入歧途祸害苍生。
    萧铎倒是也不讨厌这位垠化,倒是着实跟着修炼了一番,本来这是极好的。谁知道后来萧铎自己因一次偶然,不经意间犯了佛门忌讳,这于他xing子本来是没什么的。可就是那次,垠化收萧铎为徒的事qíng就此被人知道了,这件事传扬出去后,垠化就因为萧铎的缘故而受了处罚。
    也是合该出事,垠化经受了处罚后,不知道怎么就走火入魔,后来经历种种,便一命呜呼了。
    萧铎因为这事,心神大震,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垠化也就不会死。其实他未必多么欣赏尊敬垠化这位师父,可是若要他因自己而死,自己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就是因了这事,萧铎在佛门之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佛门认为萧铎冥顽不灵,萧铎认为这个地方简直是十恶不赦的,于是双方互不相让,最后终于起了争端。这场架是越打越大,及至到了后来,天地人三界都因此卷入了其中。
    待到萧铎不知道屠杀了多少佛教道教子弟,大家才震惊地发现,怎么人世间竟然游dàng着这么一位来历不凡的人物?论起辈分来,大家都得叫他一个祖祖祖祖爷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么收入囊中,要么便要掌控起来,他在人间,以后还不知道造下多少杀孽呢!
    因为这件事天地人三界前所未有地联合起来,大家不分种族不分教派甚至不念过往间隙,空前地团结起来要铲除萧铎。
    毕竟大家都感觉到了危机感。
    萧铎的血脉心神连接着天和地,依他那为所yù为的xing子,万一哪日他一个不高兴,便是要毁天灭地真就是可以的啊!
    可是大家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以失败告终了。毕竟萧铎实在是本领通天啊,他本是这个天地的创造者盘古最尖利的一颗牙齿,在他的兄弟姐妹纷纷化身为山川湖泊化身为这世间所有的时候,他却独自留下来了。
    他在血脉中有着盘古留在这个浩瀚天地间的最后一丝jīng气,他是充满戾气的,也是带着天生的杀戮气息的,他好像不愿服从任何人的管教,他也不屑与自己这行人为伍,更不要说被柔化招安。
    就这样,大家绞尽脑汁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看着萧铎任意妄为随xing作恶。
    终于有那么一天,某个新上任的神仙忽然拍脑袋想到一个主意,美人计。
    问题是萧铎这样的人会喜欢怎么样的美人呢?
    大家盘腿坐在那里,参禅的参禅,念经的念经,悟道的悟道,掐手指的掐手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终于有个叫月老的神仙看着手中的红线,领悟到了什么。
    原来萧铎这人,也是命中注定合该有一桩姻缘的。
    姻缘?
    萧铎那样的嗜血之徒,竟也会有姻缘?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忍受他?!
    月老笑呵呵,捻着手中红线,笑而不语,却将目光投向了佛门洗砚池里第四者。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洗砚池,却见那里正摇曳着一株墨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风来袭,这株墨莲玉颜仙姿,三界之内再无人能比。
    众人盯着那柱墨莲,很快便看出了这其中因果。
    原来当萧铎杀入佛门,血流成河的时候,他曾经过洗砚池,看到那朵莲花在风中摇摆婀娜多姿,当下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注定了后来多少世的孽缘。
    那朵墨莲本就有了佛xing的,自然甘愿为佛门驱使,可是这个美人计却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于是他们必须要将这个美人计的好处利用到极点,争取一举就此擒拿下萧铎,从此后将萧铎禁锢起来,永除后患。
    这么一来,就有不知道哪位得道高僧,竟然想出将这株墨莲炼化为一把剑鞘,去制衡那把根本是没有鞘的剑。
    萧铎将过往几千年几万年的记忆慢慢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再次睁开眼来,望着那对已经紧紧相结合了三千六百多年的剑和剑鞘。
    剑身是自己熟悉的,那就是曾经的自己,而剑鞘呢,就是阿砚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楚的记得最初见到阿砚的场景,是在上古山糙场莺飞的一个chūn日里,她白衣白裙,含笑落在芳糙之间。
    当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百花失色,万物无声,脑中心中只有一个她。
    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在佛门洗砚池旁他曾为之驻足的墨莲,可是却知道她就那么飘然而落,恰好落在他的心坎上。
    夜明珠的光辉映入了萧铎幽深的眸子里,他唇边轻轻泛起一个笑来。
    抬起手来,他轻柔地抚摸着那把剑鞘,哑声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知道吗?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她是别人为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可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跳了。
    她的滋味如此美好,他原本就愿意付出一切。
    更何况,想起在人世间要陪伴自己一辈子的阿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第二个番外,宁非的番外,jiāo代宁非的前世今生。
    他在人间有两个名字,一个叫霍启根,一个叫宁非。
    他本来的名字自然是叫宁非的。
    宁非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洗砚池里那誊写了不知道多少佛经的墨迹落下,氤氲在清澈的池水中。他在那沾染了佛气的墨色中渐渐地有了朦胧的意识。
    他睁开眼睛,透过洗砚池清冽的泉水,看到的正是那柱墨莲婀娜的身姿。
    那个时候她还是含苞待放的模样,半枝在水下,半枝在水上,偶尔有带着水汽的风chuī过,她纤细柔媚的身子就在池水中摇摆。
    他觉得她在为自己跳舞。
    他当时还很脆弱,意识也颇为懵懂模糊,看着看着,也就继续睡去了。他一睡就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待到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
    他并不知道那是莲花的香气,只觉得那香气闻所未闻,馥香扑鼻。
    他努力地仰起头看,却看到她在水中,调皮地眨着眼睛对他笑。
    她笑得很好看,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应该是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不过他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反正脸红了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你是谁啊?她俯首笑望着他,这么问道。
    在他听来,她的声音实在是清灵犹如天籁,动听极了。
    他想张口回应她,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说话。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一块石头,才刚刚修得了意识,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万幸了,又怎么会说话呢?
    嘻嘻,你是不是不会说话?读过不知道多少卷佛经,听了不知道几万年禅音的她,竟然看破了他的窘境。
    他只好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你肯定也没有名字吧?
    点头。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点头。
    昨日里我在经书中看到两个字,觉得很好玩,不如就给你当名字吧?
    点头。
    你怎么也不问问是哪两个字呢?不过你不会说话,那我就直接当你答应了。那两个字是宁非,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点头。
    宁非,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摇头。
    你赶紧学会说话吧,这样就能和我玩了,我已经在这个洗砚池里几万年了,好生无聊的。
    点头。
    之后的日子里,一株婀娜清丽的墨莲,并一块墨黑的石头就那么相互偎依着,就这么又过了数万年的光yīn。
    那块石头后来也学会了说话,不过他并不是特别爱说话。多数时候,他紧挨着她的根jīng部,听着风中传来的她软糯清灵的话语。
    有时候她会嫌弃他没个反应,于是他就会点点头,冲她笑笑。
    她再嫌弃他笑得不够好看,他就对着水中自己的影子,一次次地练习一块属于石头的笑军婚也有爱。
    这日子本来就会继续这么过去,洗砚池里依然会有许多的墨迹落下,他们会听着佛音袅袅,嗅着那大殿上传来的阵阵烟火香,受着佛门真迹的滋润,将这静谧祥和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下去。
    可是那一日,血腥味骤然传来,哀嚎声惨不忍睹,她和他都震惊了。他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在这佛门清静之地肆意撒野?
    正想着的时候,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更重了,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一股冷戾狂躁的杀戮之气扑面而来。
    他浮出水面,挡在她的面前,向远处看去。
    却看到,有一个男子,高健伟岸,狂放不羁,披着一身在风中卷动的宽大玄袍,提着一把犹自流血的利剑,正行经洗砚池旁。
    那男子双眸幽暗,气势yīn沉bàonüè,一头不羁的墨发披散在肩头。他是yīn暗和嗜血的,有他所在的地方,便是祥和的佛门清静之地,仿佛都瞬间被万年寒霜所笼罩,让人觉得自己瞬间坠入了阿鼻地狱。
    宁非和阿砚都有些惊呆了,阿砚想将宁非按下水中,宁非却想挡在阿砚身前不让那男人看到她。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男人却略一转首,看向了这个方向。
    宁非不知道背后的阿砚是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一双森冷到看不到任何光亮的黑眸,那是一种比地狱最底层还要冰冷绝望的黑暗。
    可是这种震撼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发现一件让他感到颤抖的事qíng。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阿砚的身上,并且那黑暗的眸子底处闪过一道光亮。
    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宁非握紧了拳头,几乎想冲过去将那个男人赶走。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看了阿砚片刻后,便提着剑,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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