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练横空,虹下流水。
非是画中巧匠所能描绘出来的颜色,也非是人间最险绝处所能比拟的惊艳。
水珠飞溅,落至虹上,又化为颗颗晶莹玉珠,映出瑰丽万象。
而他们正在这条硕大无比的虹练之上。
不知天是水,无处似人间。
“哟,您老可算醒了,睡得可好呀?”
长明回神,听见许静仙阴阳怪气的风凉话,竟然感觉有点亲切。
许静仙见他还笑得出来,牙更痒了,凑近他耳朵。
“我的雨霖铃不见了,就等着你醒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仙子节哀。”
长明知道她只是故意诓骗自己。
如果金铃真丢了,许静仙就不是现在这么平静了。
再者,他那一手引路术,也不可能出错。
这女人总是千方百计想捞点好处占点便宜,可惜遇到了他。
许静仙讹诈不成,抬手就想一掌印上去,长明却先一步咳嗽起来,扭头吐出一小口黑血,幸而她眼明手快往旁边一躲。
“你别以为每次故技重施,我就不敢动你!”
长明叹气:“咱们都同生共死过了,你怎么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要是真把我打死了,你还上哪儿找个像我这么可靠的同伴?”
将血吐出来之后,他反倒感觉胸口闷气消去不少,手肘撑地微微坐起。
虹桥上不止有他们两个。
不远处也坐着一对男女,小声说话,面带愁容。
还有几名修士从远处走来,眉头紧锁,看样子遇到一些挫折。
“二位道友,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一人从桥下快步走过来,微微气喘,面露惊喜。
是之前遇到的万剑仙宗弟子陈亭。
他跟着两人进了雾海之后就失散了,许静仙没想到他居然也能离开那里,不由刮目相看,心道毕竟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诓来作炉鼎。
她虽然不喜欢用见血宗惯用的路子来修炼,这么多年养成的思维习惯却很难改掉。
陈亭走近。
“长明道友脸色不大好,这是受伤了?”
长明拭去唇边血迹。
“无妨,没想到这么快就与陈道友重逢了。”
陈亭有些不好意思:“那片雾海古怪得很,我也差点走不出来,后来还是听见铃声,跟在后头,这才逃脱险境的。”
那还不是沾了自己的光?许静仙眼珠一转,娇媚笑道:“看来你是听见我的金铃响动,这么说我对陈道兄还有救命之恩了!”
陈亭拱手:“多谢许道友相助。”
许静仙:“欠了我的人情,可就沾了因果,陈道兄沾上魔门因果,不会被师门责骂惩罚吧?”
陈亭:“我便是想回师门,如今也没辙,还是等我们都能安然离开九重渊,再说也不迟。”
轻轻巧巧,就把她讨要报偿的话揭过去了。
天下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许静仙微哂。
“我们对此地一无所知,不知陈道兄琢磨出什么门道了?”
陈亭:“若我没有猜错,此地应该正是九重渊中的第二重渊,彩虹桥。”
许静仙心说我不必猜,也知道这里是彩虹桥,但她觉得陈亭还有价值,便忍住了。
“那彩虹桥的占主去哪儿了,难不成也被徐凤林杀了?”
陈亭:“我没见着此处占主,不过方才摸索一阵,倒是将这彩虹桥的玄机给摸了个大概。”
他指着桥下。
“桥下是镜湖,但它倒映的却不是湖面上本该有的景象”
许静仙也注意到了,方才湖面还有溪水四溅水花成珠的景象,差点让她误以为桥下是溪水,但现在湖面平静下来,却映出万丈深渊,诡不可测,莫说常人见了会腿软,就连他们这种修士,也难免生出无法逾越之感。
这时桥上一男一女发生争执,吵架声渐大,女的发狠,随手摘下腰间玉佩就往下扔。
众目睽睽之下,玉佩非但没有打破湖面平静,还真就径自掉入深渊之中。
悄无声息,听不见一声响。
“我怀疑,这湖面实则是个入口,也许通往第三重渊,也许——”
他话未说完,跟女修吵架的男修当即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向湖中。
没有扑通溅起的水花和涟漪,所有人看着他直接跃入深渊,消失在视线之内。
“魏一冲!”女修惊叫起来。
“也许并非入口,而是死路。二位道友也看见了,此处古怪难言,我等既然目标一致,都想寻得机缘,从这里离开,还是不要太过分散的好。”陈亭这才将后半句说完。
许静仙:“魏一冲这名字好生耳熟,是不是号称天目派掌门最喜爱的弟子?”
陈亭:“正是,那女修是他的师妹和道侣,关霞裳。另外三人,其中一人是神霄仙府的何青墨道友,另外二人我亦不认识,不过应该都是与我们一样刚来到彩虹桥不久的。”
许静仙:“没想到陈道兄交友广阔,竟也有说不出名字的人。”
陈亭笑道:“我修为不高,刚出师门历练没多久,认识的人自然不多。”
他能穿越雾海来到第二重渊,修为不可谓不高,许静仙自然不信他的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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