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慕容冲迷恋她,和振作起来当复兴燕国的太宰大司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慕容冲要想她的事?又为什么会对她怎样?而她又怎会用对付慕容泓的态度,去对付爱得刻骨铭心的慕容冲?
她摇摇头,紧了紧单衣,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不想再回去和这个男子打jiāo道,即便已明白他其实对她和慕容冲并无坏心。
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忘了一件事。
慕容泓说,收到了京城两封密信;而慕容暐的密旨,只是其中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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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帐篷前,掀开帘子,已闻着浓重的酒味传出,而碧落一看到那月白的人影坐于茵席上,一颗心还未及放下,便又提了起来,失声唤道:冲哥,你怎么了?
慕容冲脸色苍白,正在案前的烛火下,将一堆颇碎的纸片抖索索地拼起,拼得极认真,极专注,被碧落一唤,似猛地受惊,一扬手,飞景剑脱鞘而出,掠起案上碎纸,如白蝶纷纷,随着凌厉剑气,直bī碧落喉间。
碧落大惊,侧身闪过,高叫道:冲哥,我是碧落!
慕容冲一定喝醉了,他一定喝醉了!
他似根本没听到碧落的叫声,一剑落空,更不停留,斜劈而下,白蝶也随之纷然而下,惨烈如一场盛大而无声的祭奠,悲伤在凄厉而冰冷的剑光中。
碧落的剑法倒有一大半是慕容冲亲授,眼见慕容冲疯颠了一般,惊得手足俱软,勉qiáng躲过一剑,再闪身要避时,已经跌倒在地上,被慕容冲用飞景剑刺向咽喉要害,犹不知拔剑自卫。
咽喉处一阵刺痛,已觉出热流涌出,碧落怔怔滴下泪来,犹自茫然地低喊:冲哥,冲哥
慕容冲的眼眶中,亦是大团的热泪,盈成一团,被长睫裹住,尚未落下;那风华绝世的面庞,如同被击碎了的白莲,连痛楚都是苍白而破碎的,在幽幽烛光里如此明晰而刺目。
划破肌肤的剑尖在碧落的咽喉处颤抖,再深几分,便可封喉夺命,却在碧落的低喊声中顿住,再也刺不下去,反而一分一分,缓缓拔离。
无力坐倒在地,飞景剑颓然落地,慕容冲的眼角,缓缓淌下泪滴,真真切切地滑下面颊,直直地打到了碧落心头。
不顾脖颈处的疼痛和蜿蜒顺胸流下的鲜血,碧落坐起身来,惊慌地抱住慕容冲,失声问道:冲哥,冲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慕容冲额上渗着密密的汗珠,低喘着气,望着鲜血逐渐把碧落的青衣浸湿,忽然一把将她前襟揪住,拖到自己跟前,嘶声吼道: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你居然是苻坚的女儿!
碧落脑中轰地一声,仿佛甚么东西炸裂开来,他竟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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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词 泪尽罗衫chūn已空(三)
流着泪,心疼地去抱这个男子时,她已被他一把捞在怀里,狠狠地咬上了唇,咸甜的血立刻滚入口中,舌尖尽是泪水的涩意和鲜血的腥味,再分不清是谁的泪,谁的血。碧落颤着身子,由着他紧紧的纠缠,碾磨,占有,掠夺,甚至嘶咬,恨不能将自己一口吞下。
慕容冲的怀抱也很紧,紧得碧落根本透不过气来,让她不由地想,或者这样死去,也会是一种幸福。
可唇边突然便一松,接着,她的身体和头部被毫不留qíng地摔到茵席上,沾了血的衣带迅速被抽开,慕容冲皎洁的面庞,炽热的身躯,在他带了哽咽的浓重喘息声中,狠狠地压了下来。
碧落咬紧唇,将那声惨叫吞入腹中,却已禁不住,痛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
冲冲哥
她低低唤着,努力抑制住自己想逃的生理本能,忍着撕裂的痛楚,去迎合自己最爱的男人。
杨定曾说,男女之事,应该是两个人都感觉到快乐的事。
可为什么,她如此痛楚,而慕容冲看来也如此痛楚?如果女人的第一次注定痛楚,能不能让慕容冲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
持续的疼痛,迅猛的冲击,快被揉碎依然想让对方幸福的身躯
慕容冲放开她时,她的面色之苍白,已经不下于慕容冲,浓黑的长睫不断悸动着,依然在忍耐着身体的剧痛,却已无力睁开。
脖颈上的血基本止了,可因为不堪那等近乎凌nüè的欢爱,另一处又流了很多血,缓缓自光洁的腿部流下。
喘着气,慕容冲将她揽到怀中,略带了几分无力,轻啄着她的面颊,喃喃地唤:碧落,碧落告诉我,那些不是真的。
碧落睁开惊惶的黑眸,无措地望着蹂躏了自己,却显得如此脆弱的男子,张了张唇,终于呜咽道:碧落喜欢冲哥。
慕容冲便笑,满足而又不甘地笑:慕容冲也喜欢云碧落,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只喜欢云碧落一个。
碧落也笑,哽咽地笑着,轻吻慕容冲汗湿的胸膛,轻嗅慕容冲的气息,环着他的腰,低低说道:碧落也喜欢慕容冲,不管他做什么,也只喜欢慕容冲一个。
慕容冲将她搂得更紧些,两人的每一处肌肤都最紧密地结合相抵着,轻声道:有人骗我,有人在骗我说,碧落是苻坚的女儿,早与杨定有染,回到我身边是别有用心。我知道他们在骗我,我的碧落,明明才是第一次,我的碧落,明明只为我着想,我的碧落,明明从小儿在我跟前长大,他们怎能这样骗我?
他彷徨的眼睛,直直望入碧落的黑眸,诱哄般柔声道:碧落,你告诉我,他们在骗我,你根本不是那老贼的女儿。我的碧落从不骗我,碧落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碧落不敢说话,只将手臂用力地环着慕容冲,依偎着最后的温暖,一双黑眼睛,同样彷徨无措地畏怯躲避着,如掺进了无数细碎莹白的冰霰。
慕容冲声音愈发低了下来,如同幼shòu被bī到绝境时近乎哀求的低鸣:告诉我,碧落,说你不是如果你真喜欢我,就这么告诉我,我一定信,一定
碧落搬着慕容冲的脖子,贪婪地亲吻着他那惨白却依然绝美的面庞,大颗大颗的泪珠那样不可抑制地涌出,呜咽道:冲哥,忘了那些好么?我的父亲对不住你,我补偿你你可以欺负我一辈子,我还会一辈子待你好
慕容冲的身躯慢慢僵硬,他吃力地坐起身,想笑,那笑容却比哭更难看。而他的眼神,已渐渐冷锐,如一把坚硬锋利的刀:好,你告诉我,怎么补偿?从皇子到娈童,我是大燕国的亡国烙印,我是慕容氏的奇耻大rǔ,我是大秦国的饭后谈资,我是长安城的绝世笑柄!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呵呵,连三岁孩童都在竞相传唱的凤皇歌谣啊!你倒是告诉我,怎样才能补偿,让这一切,当作没有发生?
碧落无言以对,只是流着泪,悲伤凄怆地唤着:冲哥,冲哥
慕容冲将脸庞掩入双掌中,好一会儿,才移开手掌。
除了眼眸的迷蒙暗昧,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和优雅。
他甚至展露了一个比月光更清逸美好的笑容,才握住飞景剑,抵住碧落咽喉,轻柔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我都会依你。
望着剑尖凝结的血珠,碧落忽然间也安静下来。
有。她低低说道:找一个比我好十倍的女人,好好爱你,爱你一辈子。
好容易恢复的平静,刹那间被击打得支离破碎,如被一个làng尖扑进水底的满池月影,迅速失了光华明润,唯余无数撕裂的细碎光影,将人扎到体无完肤。
呀
那一夜,那个帐篷中,传来比夜枭更难听的凄厉悲嚎,惊醒了数万甲兵。
有人说,那是中山王的声音;也有人说,不会,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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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秦建元二十年仲夏,原燕济北王慕容泓,按原燕主慕容暐密旨,重建燕国,改年号燕兴,任大将军兼司徒。
此时,其叔父吴王慕容垂已在关东建立了一个以燕为国号的政权,与被苻秦所灭的前燕相对,被称作后燕。
与后燕所在的关东相对,慕容泓临时在华yīn所建燕政权,被称为西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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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薄命 断肠盟言如何诉(一)
西燕建立后,慕容泓率部众十余万人,西bī长安,索要燕帝慕容暐。
任大司马一职的中山王慕容冲随行军中,腰佩双剑,手握银枪,却不着盔甲,仅穿一袭素白衣衫,跨一匹华骝马,如同一轮清澄皎月,在大片乌甲中出尘绝俗,风姿无双。
和他一样引人注目的,是紧随他身后的一具棺木。中山王说,如他战死,可即时装入棺木安葬。人皆道中山王怀抱战死决心,此乃哀兵必胜之态。
拔营前夜,中山王慕容冲爱妾云碧落失踪。慕容泓、高盖等询问,慕容冲告知众将,云碧落乃苻坚所遣jian细,被他发觉后逃去。众将无不诧异,待要细问时,中山王谈笑晏晏,温雅依旧,并无异常,只得罢了。又有人猜测必是慕容冲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悄悄放了她走,否则,以她一己之力,被揭发后,怎能从千军万马中逃脱?
燕军西行速度极慢,每至一处城池或稍大堡镇,慕容泓便下令攻入其中驻扎休整,放纵手下掳掠粮糙物资,充作军用。因此燕军所过之处,村堡为之一空,人烟几绝。
燕军上下都盼着尽快攻下长安,接回燕帝,好返回关东故乡,如今慕容泓行事拖沓,令诸将很是不满,常有将领到慕容冲处诉说,希望能趁着秦王苻坚亲自领兵征伐姚苌、长安空虚之际,赶快将长安拿下。
慕容冲带了诸将去找慕容泓时,慕容泓认为长安城池坚固,不易攻打,只想以兵势威迫苻坚就范,jiāo出慕容暐就罢了。众人无奈,只得随他拖延下来。横竖关中经了二十多年的太平年岁,各处坞堡仓廪充实,攻下一个大堡来,够全军吃一阵的了,只可怜了堡中百姓,一场力量完全不成比例的仗打下来,男子几乎没有活下来的,而女子正好做了燕军酒足饭饱后的好消遣。
这日燕军攻下一处堡镇驻扎了,高盖正和几名将军计算着,自从华yīn出发,已经行了近一个月,才不过走了两百里路,像这样走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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