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长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他瞥了眼两人手上的狼皮,上前问道:“两位后生,这狼皮是你们在山上打来的?”
“嗯。”周渡在外人面前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淡。
沈溪比周渡健谈,他主动说话道:“是的,伯伯,我们是从县里来帮柳树村剿狼的,刚从山里出来,想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上去交任务,不知道村里谁有牛车,能否载我们一程。”
沈溪说了一堆,谁知道老者听到前面一句,后面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兴高采烈地道:“来剿狼的,那这些狼就是你们剿的了,太好了,这下咱们村可以安宁了,那些被无辜咬死的娃子也可以安息了!”
他这一声吆喝,引得那些原本只是观望的人一下子全都冲过来,围着周渡沈溪两人手中的狼皮看个不停。
忽然一个人像是发现什么奇迹一样,指着狼皮上的一道伤疤惊讶道:“哎呀,这头狼不是把余根家咬死的那条狼吗,这个疤正是我拿烧火棍烫的。”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随即就有人附和道:“对对对,我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他烫的。”
“那就没错了,这些狼正是来村里咬人的狼。”
“老天爷啊,终于有人来收拾这些天杀的畜牲了,我的儿啊,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一时间人群里不少披麻戴孝的人都哭喊了起来,嘴里喊着自家亲近人的名字。
吵嚷声和啼哭声围绕着周渡,让周渡十分不适应。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救了他们,正是他们上山去的那天在路上碰见的送葬的那位大娘。
她红肿着眼睛从人群后挤进来,见着周渡和沈溪两个人顿时眼睛一亮,上前来亲热地拉住沈溪的手:“孩子,你们回来了。”
“是啊,大娘,”沈溪还记得这位大娘,因此她上来拉他手的时候也没有闪躲,还拉着她给她看他们打的狼皮,“你看,这是我们剿的狼皮。”
“好孩子,好孩子啊,”大娘一看见狼皮红肿的眼睛里又不禁溢出泪水来,拉着沈溪的手止不住地摩挲,嘴里直道:“辛苦你了,大娘替全村人谢谢你。”
对于这份功劳沈溪可不敢冒领,他侧过头去瞧周渡,对大娘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我夫君的功劳,他是个猎户,有着一手好射术,让我打狼,我一看到狼就吓得腿软,不行的。”
大娘抹了把眼泪,抬眼去瞧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周渡。她见周渡虽然面容冷峻,但也没有对他们这些人不耐烦,手上提着些狼皮,一边肩上背着弓箭,另外一边肩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撕碎了,上面包扎着布条,衣服上还粘着干掉的血迹。
顿时她便不觉得周渡板着个脸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反而还觉得他诚实可靠,拉着沈溪一个劲地赞叹:“好孩子,你找了个好夫君,身强体壮又有一身好本事,是个有福气的。”
有人夸周渡,沈溪就开心:“是呢,我夫君可好了,不仅本领好,人好,还很会心疼人。”
“不错,不错,”大娘越看周渡越满意,随即她又见两人衣着狼狈加上周渡又带着伤,知道他们恐怕是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忙道,“孩子,你们累了吧,去我家歇歇脚吧。”
说完,她朝聚拢过来的人群嚷嚷道:“大家都别杵在这儿,让个位置,好请人进家门歇歇脚。”
她这样一嚷嚷,围在一起的村民们反应过来,热情邀约道:“对对对,我家有茶叶到我家喝点茶,暖暖胃。”
“去去去,茶叶暖什么胃,我哪里还有两坛子好酒,到我家去喝酒暖胃。”
“我家刚办完事,还剩着几个干净的菜,我给匀两个过去,添做下酒菜。”
众人七嘴八舌就连周渡与沈溪今晚的住宿都给安排好了。
周渡听着,不觉微微蹙了蹙眉,巴蜀地区的百姓也很热情好客,他今晚若是住在村里,村里人定会折腾到他很晚,而且他并不会喝酒。
就在周渡挣扎着怎么拒绝的时候,沈溪开口了:“大娘,你们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夫君现在身上还带着伤,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就在山里给他胡乱包扎了一下,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怕落下病根,还是得尽快到镇上医馆看看才行,就不在村里住下了,村里谁家有牛车,租辆牛车与我们即可。”
沈溪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使村里人再热情也不敢拿周渡的身体开玩笑,大家面面相觑一番后,都略微可惜地打消了招待两人的想法。
有个家里有牛的汉子站出来说话道:“我家有牛车,我去牵来,你们帮我们剿了狼,就不要说什么租不租的,送你们到镇上去是应该的。”
说罢,那汉子便回家牵牛去了。
周渡和沈溪在等牛车的时候,那位一直牵着沈溪手的大娘回屋取了一篮子的自家腌的松花蛋出来交到沈溪手中:“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皮蛋也不值几个钱,你们带在路上当个嘴零。”
不等沈溪开口,周渡直言拒绝道:“不用。”
“用的,用的,”大娘却是不管周渡,直接把篮子往沈溪怀里塞,“你们把这狼打死了,也算是替大娘报了仇,大娘没有可以报答你们的,这几个皮蛋还请你们务必收下,往后路过柳树村要是渴了饿了尽管到大娘家来,只要大娘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叫你们渴着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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