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渡颔首,“我知道。”
“可我不能没有我的态度,”周渡看着他的眼睛,态度认真道:“你能明白吗?”
周渡的眼睛里凝聚着沈溪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用力,沈溪鼻子再次一酸,眼睫一颤,浮在眼眸上的水汽不受控制地变成一粒一粒的珠子往外冒。
周渡伸出手接住他掉落的泪珠,慌乱道:“怎么哭了。”
沈溪放下手中抱着的银子,一把冲进周渡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见他哭得如此伤心,抱着他的周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是不是我说话太重了。”
“没有,”沈溪哭得直抽气,一边用衣袖去揩止都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哽咽道,“我这是喜极而泣的!”
沈溪从未想过周渡能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主动,他喜欢周渡,所以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也不奢求周渡能够有什么回应,只要周渡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就很知足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渡也在默默为他着想,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这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得到这个认知后,沈溪现在已经无法用喜悦和激动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他需要发泄一下。
周渡看沈溪笑着哭的样子,既感到好笑又觉得心酸,甚至心里还生出一股后怕来。
如果不是沈溪持之以恒的坚持,他恐怕还将自己困在那阴暗的一隅,走不出来,也就不会有今天。
他现在为沈溪所做的,其实连他为自己所做的千分之一都不及,却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可见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混蛋。
“不哭了,”周渡用指尖抹去挂在他眼眶外要落不落的眼珠,柔声安慰道,“哭肿眼,就不好看了。”
“而且,你这样我回家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周渡的指尖在他红肿的眼眶下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替他揉眼,又像不是。
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忐忑来。
他心里其实没有太多的信心去跟沈暮坦白,和沈家打交道许久,他以前的那些不好形象,恐怕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沈暮心里。
大家一起当个相熟的人在一起吃吃饭,偶尔帮帮忙也没什么,可一旦他说出要娶沈溪的话,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他现在还一穷二白,形象也不好,甚至他还年长沈暮一月,在每一条每一例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没有绝对能说服沈暮的优势,如何叫他不忐忑和紧张。
沈溪抽了几口气,缓过劲来后,就发觉周渡有点心不在焉,且一向都挺镇定自若的他,居然流露出了一点紧张。
结合先前周渡说的那一番话,沈溪已经猜到周渡在紧张什么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着对周渡说:“没关系的。”
周渡回过神来,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先不告诉我小舅舅我们在一起的事,也没关系的。”沈溪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红的,但也显得愈发亮人。
周渡皱眉:“嗯?”
沈溪重新抱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银子,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吗,等你把房子修好,什么都有了,再告诉我小舅舅也不迟啊。”
说罢他不等周渡开口,紧接着又道:“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我觉得一点都不委屈的,不管怎样,我都等你。”
“再说了,我小舅舅以前跟野男人私混的时候,不也没跟我打声招呼,他还把我关在房里不准我出去,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从窗缝里钻出去,要不是那个野男人太凶,我才不会让他骗我小舅舅……”
沈溪说着说着,无端地皱起眉头,刚才还欢天喜地的脸立马写满了不开心,甚至周渡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导致周渡都对沈溪口中沈暮的野男人产生了点兴趣。
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够让沈暮那样的人倾心乃至恋恋不忘到至今。
但这是别人的私事,周渡纵使起了点兴趣,也不会多问一个字。
沈溪说完后又像是自己看来一样:“算了,那个骗我小舅舅的野男人都消失十年了,理他做什么,过两年我小舅舅自己想开了,没准还能给我找个贤惠温柔的小舅娘。”
周渡不解:“为什么是贤惠温柔的?”
他觉得沈暮可能不太会喜欢这个类型的。
沈溪抿了抿唇:“因为我小舅舅你跟简直一模一样,除了有一手好医术外,什么也不会,生活一团糟,你见没见过他把钱藏身上啊?”
周渡实话实说:“见过。”
沈溪边走边与周渡道:“就是因为他的生活一团糟,导致他老是不知道把钱塞在哪儿,只有藏在身上他才能找到,所以得找个温柔贤惠的管着他才行。”
周渡觉得温柔贤惠的是管不住沈暮的,反而还会被沈暮管住。
沈溪说完笑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小舅舅的啦,他跟你一样,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周渡脚步一顿,原来沈溪给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打消他心中的忐忑和紧张。
顿时他就像是硬生生被沈溪塞了一颗糖一样,甜满了整个身心。浸在这样甜的爱意里,哪里还会觉得苦。
两人在镇上耽搁了一会,回到桃源村天色已经渐晚。
因着要找沈暮看伤,周渡也没在村口下车,而是让车夫赶着牛车直入桃源村,去到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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