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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松开搂着周渡的手,借着这微弱的灯火看了看自动在颤抖的右手,五个指尖钻心地在抽疼着,一跳一跳地仿佛有人在拉扯他的手指。
    他动作轻缓地从床上摸索着下去,松开手腕上的丝带,那股钻心的疼痛感顿时密密麻麻地倾轧而来,疼得他全身冷汗外冒。
    不敢再放松,重新把丝带绑回去,拉得更紧了些,那股令他喘不过气来的疼痛才有所放松。
    他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因疼痛而溢出来的冷汗。
    彻底睡不着了,他索性也不睡了,穿上衣服,举着油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向隔壁厨房而去。
    点上厨房里的油灯,看着昨晚还剩了些的菜,想起周渡与他说的话,他拿筷子尝了尝。
    “呸,什么味儿?”只尝一口他便全给吐了出来,太难吃了。
    怪不得周渡会说他在不开心了,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沈溪咬了咬唇,倒掉所有的剩菜,决定重新做一桌对味的饭菜出来。
    他从菜篮子里取出菜,用左手取出菜刀,正要去切菜时。
    右手指尖又在轻轻抽痛了,他想了想,赌气似的把刀换到了右手,握着刀的手果然抖得更厉害了。
    沈溪脸色煞白,用左手打了右手:“有什么好抖的,我养了你十几年,如今连个刀都拿不稳了吗?”
    右手没有回答他,只是抖得更加厉害了,明显都在摇晃了。
    “你不拿刀,我偏要你拿刀,”沈溪这会也倔起来,自己跟自己怄气起来,握紧刀柄,推过案板上的菜,颤巍巍地切了起来。
    每切一下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并伴随着刺骨钻心的疼,他还没切好一颗菜,全身就被汗水给浇透了。
    唇色都疼白了,手别说是握刀,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他疼得只能扔掉手中菜刀,全身弓起蜷缩在地板上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躺在木制地板上,他望着那柄被他丢到地板还在蹭蹭发亮的菜刀,看向自己还在轻颤不已的右手,无声地红了红眼。
    难道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小舅舅说过好好养着,养他个十来年就能恢复。
    他十年如一日地带着固定筋脉的丝带,再不方便,再不舒服,都没有取下过。
    这十几年来,能不用右手就尽量不用,做什么都由左手替代。
    为了让左手运用得更灵活,他学着用左手穿针引线,用左手学木工,什么苦都吃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右手能够恢复,他不至于手感太生疏。
    十几年过去,他也只用了一次右手,可也还是不行么?
    沈溪闭了闭眼,躺在地板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划过,绝望而又无助,那他吃这十几年的苦又有什么意义。
    梦,早在十几年前就碎了。
    是他一直沉寂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没醒过来。
    自那晚周渡和沈溪说了些话后,沈溪确实是恢复了些,做菜的手艺又恢复了过来,人也不再恍恍惚惚的,时常也会说说笑笑,仿佛真的没有事了一样。
    只有周渡这个枕边人发觉出一点不对劲来,沈溪好像有点少眠多梦,时常半夜会惊醒,早上醒来不见人。
    问他,他又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起夜跟早起惯了。
    没了办法,周渡只得去向沈暮讨要些安神香点在房里,以期待他能够睡得好些。
    可惜还是没怎么有用,第二日一早起来枕边还是凉的,人都不知道离开了多久。
    周渡起床,揉着还昏昏欲睡的毛侧额,看着点在角落里的安神香,无声地挑了挑眉。
    他一共点了三支安神香,就连豆包都睡得死死,沈溪是怎么从这安神香的催眠里醒过来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如果说之前周渡只是怀疑的话,现下周渡已经很确定,沈溪一定是有什么事给瞒着他。
    周渡起床,没急着去山上打猎,想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沈溪。
    人还没问到,门外就来了信使,给他们带来了孟睢的信。
    厚厚地一沓,比书还厚,两人以为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急着拆开。
    等忙完一天的活,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周渡和沈溪两人在房里拆开了这封厚厚的信封。
    结果里面除了信,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沈溪一张纸一张纸地查看起来,屋里不禁嘟囔道:“他这未免也太能说吧,你看这每日见了什么人,买什么菜花了几文钱都一一写在了上面,看完他这一封信怕是得天亮去了。”
    周渡笑着捏了捏他耳朵:“我就说你找了他,这耳朵上的茧子好不了吧,就连书信也躲不过。”
    沈溪一张一张,一目十行地看过书信,挑选出有用的信息,没用的信息直接过滤掉,虽然嫌弃他费劲,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诓我们,这每笔的费用都记得清清楚楚,店铺交给他,我们也放心。”
    周渡指尖在信纸上点了点:“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他知道你想要的什么,跟这种人合作通常都是两个下场,第一个双赢,第二个赔死你,取决他怎么选。”
    沈溪看完所有的信纸就总结出几行字:店铺已经筹备完毕,现在就等着你的调料投入。
    他收拾起所有的信纸,朝周渡问道:“那你觉得他是前者还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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