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如此聪明,为何不自己去查?
那你告诉我从何查起?
对于我的紧追不放,他目光闪了闪,眼瞳蓦然直bī我身后,最后落在一点,僵了片刻。我好奇的转过身,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几片雪花打在我脸上,冰凉入骨。
远处嶙峋石山被雪笼罩的洁如玉石,枯枝参差jiāo杂,茫茫雪花中一名女子手执青梅,踮脚在一名男子右颊边落下一吻。长发如瀑沿着两肩倾泻而下,几缕发丝被风chuī起,飘扬轻舞。
我黯然转身,yù避过他们朝另一处归去,楚寰却拦住了我:逃跑可不是我认识的未央。
那你认识的未央是什么样的?我斜目冷问。
上前,让她离你的男人远点。
你错了,我会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她不要在这丢人现眼。我一字一语地吐出口中几字,然后挥开楚寰挡在面前的手,但这里是宫廷,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吵吵闹闹引来奴才们的注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嚼舌根的奴才有多么可怕吧?
丢下一句清冷的话,越过楚寰,踏雪而去。
一片幽qíng冷处浓(7)
急雪回风,冰天步僵冷,他没有追上来,我也就自顾自的朝玄玉门走去。王宫分为九门,第一道:玄风门,第二道:玄甲门,第三道:玄华门,第四道:玄夜门,这四门是归属于夜鸢。第五道:玄清门,第六道:玄玉门,第七道:玄翼门,第八道:玄袁门,第九道:玄炫门,这五门归属于夜宣,与朝中各大将掌管。
这九门最重要的四门,有两门被夜鸢牢牢控制了,这样威胁着王位的事夜宣不可能不懂,可是却迟迟不能动他,可见皇权已被架空了一半。夜鸢真是个令人费解的人,若此时举事夺位轻而易举,可他偏偏要等那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
也许他是个骄傲的人吧,更不屑背负一个谋逆的罪名。
脑海中蓦地闪过方才华莲圣女吻夜鸢的一幕,我的手不禁紧紧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百般滋味也不知从何说起。待走出玄玉门后,只觉脚步愈发的虚浮,整个人的气力被什么抽了去,而且好冷,真的好冷。
我一直朝前走想寻找驾车带我进宫的鲁风,此刻怎么没了踪影,我盲目的扫视了一遍,才恍然想起鲁风一直在玄甲门外等我,而我为了避开夜鸢,却从玄玉门走了出来。
未央你真傻,是真傻。
就在我昏昏沉沉快支撑不住时,一双手托住了我的手臂,我的眼前恍然一片黑暗,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软软的倚靠在一个肩膀之上,良久我才缓和了浑身上下的不适,睁开眼帘对上一对复杂的瞳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冲他笑笑:夜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不答话,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眉一蹙:你病了。
天龙城里被传为佳话的夫妻,竟只是貌合神离,这第四个圣女还是不能逃脱爱上夜鸢的命运。而夜鸢那我费尽心机得到的又是什么,会是沦为北国人的笑柄吧。也许是病糊涂了,我竟神智恍惚的将我心中一直存放许久的事说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他扯过我的手,想将我背起,我丝毫不领qíng的甩开他:我不需要同qíng,不需要怜悯!
我微红了眼眶,也不搭理他,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我讨厌这样láng狈的样子被人看见。
没有人会怜悯你,是你自己一直看不起自己。夜翎的声音由身后传来,这句话使得我步伐一顿,茫然回顾,在雪中寻找到他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何故用你的虚伪的坚qiáng与冷漠来伪装自己的脆弱与孤独?
你没资格管我!被他一针见血的话语刺痛,我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回他一句。
你还真是个孩子,何时才能长大呢。他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然的伤,与漫天大雪夹杂在一起格外凄凉,仿佛又见一年前那个被幽禁在府中病入膏肓的夜翎。
也许是我真的病了,病到眼眶中已凝聚了点点泪水后顷刻划落都不自知,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个人面前哭。
抬起袖子狠狠擦去脸上一抹清泪,才转身想离去,却见几个黑影如鬼魅降临在我面前,没待我看清一把雪亮的刀便朝我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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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幽qíng冷处浓(8)
闪亮的锋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一双手臂迅速将我向后护去,这才避免了致命一刀。夜翎的脸色骤然变冷,有凛冽的寒意自他身上传来,四周的黑衣杀手一见夜翎明显一愣,呆站在原地竟是面面相觑无人动刀。
雪片微微急,倾洒在锋利的刀刃上凝结出薄薄的尘霜,正当我疑惑于这批杀手为何迟迟没有行动之时,夜翎紧揽着我的腰带我飞速朝他的马而奔去。我的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很重,脚上根本毫无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夜翎的臂力托着我,然后上马。
缰绳一紧,马儿也觉察到杀气,一声低嘶,却将静立在后的杀手惊醒,忽闻一人大声吼道:主子有令,格杀勿论。
夜翎骑坐在马上,紧紧将我护于怀中,双腿一个用力,飞奔而出。凌厉的风雪肆意刮在脸颊上,眼前的一切飞如闪电,马蹄一声声都似踏进了心坎中。
耳旁传来的是夜翎平稳的呼吸声,身后也传来阵阵马蹄声,紧追不放。
闪身。夜翎忽地将我身子向左一倾,我还没来得及反映,一支qiáng有力的箭便由耳边呼啸而过。我怔怔的靠在夜翎怀中,暗自心惊,若不是他,我怕早已是刀下亡魂了罢。
看着马飞速前行,势如惊雷,也不知要奔向何方,只觉周围越来越荒凉冷寂。没由来的恐慌瞬间侵袭着我的身心,我不想死,未央还没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怎能死。
又是一声呼啸而来的声响,但这次不是冲我而来,而是马。
身下一空,马凄厉的嘶吼声响彻荒芜的郊林,长箭she穿了马后腿,我与夜翎毫无预警的由马上摔下了来。夜翎紧紧将我护在怀中,翻滚下一个又陡又斜的坡,很多楚痛皆因他牢牢的保护而免去,反倒是落在他的身上。靠在他怀中,倾听着他qiáng稳有力的心跳声,我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直到他的身躯狠狠撞上一颗枯树,我们才停止了继续下滚,一声闷哼由他口中传出,脸上稍显痛楚。我赶忙由他怀中挣脱,担忧的审视着他:夜翎,你没事吧?
死不了。他勉qiáng的说了三个字安慰我,可我知道,自从马上跌下他便紧紧护着我,没让我受一丝伤害,所有的伤害都自己承受着,这个傻子!
我忙将他扶起,而杀手们已排排立在我们身后,目露森冷的寒光。
夜翎稍微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适,瞳中冷芒惊现:你们的主子是谁。
他们不说话,紧紧握着手中的刀,眼底似对他闪过几丝畏惧,仿若在惧怕夜翎。
然我替你们回答吧,是涟漪大妃。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异常,他们的脸色立刻微变。
领头头喝道:既然殿下知道,就请让开,奴才们也不想伤了您。
倘若我不让呢?他缓缓起身,挡在我身前,声音既yīn冷又坚定。
殿下莫让属下为难,您该知道暗人若不能完成主人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今不论如何,奴才们都要取了她的命回去jiāo差。
我也由雪地上爬了起来,看见夜翎蓝绫衣袍上微渗血迹,我知道,是由于方才那一撞,如今的他一定在qiáng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吧。再看看那几名杀手视死如归的表qíng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夜翎在我身边,我知道他一定会护我的。
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握起我的手,倏然转身凝望山边的斜坡,斜坡之下是无底深壑,淡云密布,风势呼啸,深不见底。
未央,敢不敢跳下去?他看似云淡风轻的声音飘进我耳中,手心感觉到一丝冰凉划入,是他的血。
你敢我就敢口中那个敢字才说到一半,只觉脚底一空,夜翎揽着我跳了下去。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雪使我的意识混沌,但可以清晰的看见夜翎那张坚定不移的脸。我能有的只有震惊,他真的陪我一起跳下来了?他可知这底下可是万丈深渊,他明明可以放我保命的,可他还是陪我跳了下来?
在白雪纷飞的深渊内,他那一汪如泉的眸子深深注视着我,与我一同坠入无底深渊。
一片幽qíng冷处浓(9)
冷!
此时我的心底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冷入骨髓。
哆嗦着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红色的眸子,他半跪在我身边,脱着我的衣裳。
我想也没想就甩他一巴掌,怒道:下流!
不错嘛,还有力气打人。对于我的一巴掌,他不怒反笑,细微的声音萦绕在这空寂的山dòng,不远处生了一堆火,毕剥声与他的笑声夹杂。
我瞪着他,脑海中的记忆瞬间涌现,我与他一同坠下山谷,然后掉入寒潭。冰寒刺骨的水汽笼罩着我整个人,熟识水xing的我却在这冰凉的寒潭中无法动弹,无数的水源源不绝的灌进我的鼻眼间,呼吸一丝丝被抽尽。是他救了我!突然回想起夜翎带着我往下跳之时,目光并不是视死如归,果然我们竟绝处逢生。这只是巧合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下面是寒潭,所以你才拉我一起跳的!
不然呢?以为我会傻的与你殉qíng?他挑挑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伸手又要脱我的衣裳,我立刻紧紧撰着衣襟向后缩了几分,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帮你脱衣裳。他又想拨开我的衣裳,我死死的撰着衣裳就是不让他得逞,冷冷的等着他:你脱我衣裳做什么!我的声音一分比一分高,不断回响在这空寂的山dòng。
难道你想一直穿湿衣裳病上加病?他挑眉打量着浑身早已湿透的我。
经他一语才发觉冷,手足冰凉到仿佛不能控制行动,白皙的肌肤上已透露青紫。看了看他左边脸微红,还印着我的五指印,我有些愧疚,却道:我自己可以脱,你转过去。
你确定你有力气脱?他支撑着自己的额头扫我一眼,见我正要启口,悠然截断:也对,打我的力气十足,况且这几件衣裳呢。
见他支起身子便转身走至火堆边,捡起一支柴火便丢进火堆里,我奇怪的看着那一堆并未cháo湿的柴火,想必是这儿有人来过,准备了柴火。而且夜翎他对这里的环境似乎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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