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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澜玥听到这里,眼眶却是泛酸,满心的苦涩涌入心头,却终是自嘲一笑,夙宸确实谋划对了,只要有她在一日,便能牵绊住慕飘羽。
    不论是感qíng也好,对她的亏欠也罢,她终究是能够稳住慕飘羽的。
    可是夙宸,人算不如天算,慕飘羽至始至终都是忠于他的,只不过夙宸对他有了疑心,这样只会让二人之间的兄弟qíng渐渐转淡,也许有朝一日真会bī反了慕飘羽也说不定。
    夏澜玥仰头,看着面前站立着的慕飘羽,笑道:记住你所说过的话。
    七月初七,huáng道吉日,册后大典于朝中举行,普天同庆。
    朝殿外的玄武大道和青龙大道两条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làng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
    夏澜玥身着明huáng彩凤朝凰喜袍,头顶正huáng东珠凤冠,在众宫婢的簇拥下缓步前行。光影下她秀丽的面容隐约如画,宁静而淡雅,不着一丝微澜。
    朝中正殿一条鲜红的波斯绒毯从外蔓延至最高龙椅之处,漫天飘洒的花瓣零落在肩上,坠落在地。
    夏澜玥一步一步地走入朝殿,她能感受到四周投she过来那满满不屑的目光,但她丝毫没有怯弱,傲然地走过那红毯,目光深深地凝望着站在紫禁之巅的夙宸,他的目光像极了九岁那一年在菩提树下第一次见面时,傲岸自信,眉眼间皆是睥睨天下的神采。
    此时的他却扫去了当年的稚嫩之气,全身散发着那不可一世的光芒万丈夺目,凌照九天。
    从来没有一日她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从一个将门之女一跃成为魏国的皇后,母仪天下,不曾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夙宸清冷如玉的神qíng纵在喜服的映耀下也只是淡淡,然眼底却真切透着深沉的欢悦,鲜红地龙袍衬着傲岸身影,风神凌俊。
    夏澜玥一步一步榻上金砖铺成的阶梯,此时面前伸来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她将自己的手jiāo给他,便由其引着步上这九龙阶梯的最高处,并肩俯瞰满朝文武。
    此时这一幕,又成了停住在后宫中多少女子心中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期念。
    恭贺皇上,恭贺皇后。
    满朝文武齐声道贺,一声声响彻大殿,直入云霄。
    此时的夏澜玥年方二十二,夙宸正值三十。
    ☆、第166章君王侧(3)
    龙凤花烛耀得一室流光溢彩,凤帐鸾榻中滚动着浓浓喜气。
    红烛微动,带出流光四she的红艳,夏澜玥粉黛红妆,静坐鸾榻之上,金钗凤冠的华艳却难掩眼中的寂寥。
    此时此刻的她,没有登上皇后之位的欣喜,仅有淡而幽静的眸子,远远望去却是那样清隽而高洁。
    皇上大喜。
    门外传来宫人的齐声高贺,夏澜玥便知夙宸来了,收起脸上的清冷,嘴角勾起温和的笑意,正迎上迈步而入的夙宸。
    此时的夙宸朗目含星,一身叫人仰视的峻冷潇洒,在这满室流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难见的柔qíng。
    夙宸走近,便闻得他身上的酒气,双颊更因这浓郁的酒气凭添了几分红晕。
    宫人手托金盘将合卺酒跪送到身旁,夙宸含笑取过那成双的龙凤夜光杯,将一盏递给夏澜玥。
    她看着面前的琼浆玉液,浮光若影,心知只要饮尽这杯中之酒,他们便是夫妻。
    那一瞬间她的心下掠过无数的思绪,最终却化作了十年前的血流成河,她的心下一寒,接过夙宸递来的酒,与之共饮。
    秋碧见二人共饮完合卺酒,立刻笑道:恭贺皇上、皇后娘娘喜结连理。语罢,便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在场宫人皆会意,仅然有序地出了宫门,空留一室静谧。
    这是朕第二次大婚,可心qíng却比第一次要开心许多。你我已有一子,可朕却觉到今日才真正拥有你。夙宸的声音轻缓而沉淀,像是有些醉,可那明亮地眸子却显得他格外清醒。
    夏澜玥浅浅一笑,从鸾榻上起身,缓步走至窗台,推开红木窗扇,只觉夜里一阵沁凉地风袭襟,chuī得她那鲜红的凤袍喜服微动。
    她静伫窗台,仰望夜空繁星璀璨,低声道:皇上可愿陪媚儿走一圈?
    夙宸看着她那纤弱地背影,目光微闪:走一圈?
    夜风轻缓,夏澜玥已褪去身上那繁复的凤袍与沉重的凤冠,夙宸陪在她身侧,走过皇宫那条长长的康庄大道。
    夏澜玥目光空dòng,可嘴角去凝着笑,低声道:今夜,我想将这整个皇宫走完,此后我便再无机会可以这样放纵自己去行走,因为我将是这魏国的皇后。
    夙宸跟着她的速度行走,目光凝重,却未答话,也许这一刻他根本不需要说任何的话,只需要做个倾听者。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自从那一日燕国的灭亡,我便被密养在了臻王府,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日日夜夜在梦中惊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血流成河,还有父亲那具无头尸。我虽不像父亲那般热爱家国,肯为国捐躯且死而无憾,但魏国不能如此待我的父亲,像父亲那样一个英雄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能如此侮rǔ他的残骸,所以我立誓要为父亲报仇。我对臻王虽然有感qíng,但两人之间却一直是利用的关系居多,他想要这魏国的天下,我想要慕飘羽的血祭奠我的父亲。
    ☆、第167章君王侧(4)
    夏澜玥似乎旁若无人的诉说着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对人提及的心事,她心中的恨与痛,似乎在此刻才能全数倾泄而出。
    在这宫中为奴三年,走遍了整个皇宫的每一寸土地,心中时时刻刻牢记着父亲的大仇,我步步为营,隐忍屈悲,与臻王里应外合,不断送出qíng报,迷失了自己的本xing。我陷害了慕嫣然,只为打压慕飘羽,可最终却得到慕飘羽的以德报怨,我时常会责问自己,若是慕飘羽杀我父亲是qíng非得已,我是否会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顿,可前行地步伐却未曾停留过分毫,发丝在黑夜中飞舞,迷离地眼中有着几许期盼,也许在等着夙宸可以说些什么。
    夙宸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微醺地目光中流出几分复杂地qíng绪。
    沉默半晌,夏澜玥轻轻地笑了,继续开口道:我给过慕飘羽解释的机会,可他没有给我任何的解释,所以我不能宽恕他对我父亲所做的一切,因为他杀的那个人,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叔父,不可原谅。
    就如此时,她也在给夙宸一个解释的机会,她真的希望夙宸能开口解释一下当初攻打燕国之事,更想亲口质问他为何当初连父亲的首级也不肯放过。
    可最终夙宸却什么也没有解释,而她也什么都没有再问。
    也许,欺骗,才是真相。
    风声依旧,夙宸与夏澜玥并肩走在皇宫的每一寸土地上,远远望去,龙凤呈现,珠联璧合,羡煞了多少宫嫔。
    可那两道身影下掩藏的,却是今后难以预料的风起云涌
    大将军府内灯火稀疏,诸多冗廊小院皆灭了灯,独独书房外的主院灯火通明,慕飘羽一袭白衣胜雪在黑夜中拔剑狂舞,明亮地灯火闪着那道道剑光愈显凌厉。
    剑至锋芒处愈显凌厉,随意挽起的发丝已散落数缕,却丝毫未影响其剑势之狂傲,狂舞的剑气到极致,他却忽地停了下来,怔然地望着剑锋一处似陷入了回忆。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就在菩提树下初次见想见时,她甜甜地对他笑着。
    她说她叫李媚,那时他心中便已讶然,早在日前父亲便对他提起过李媚这个人,他想与李元将军结个亲家,问过他的意思。
    他当时一口拒绝,却未想到竟能在此处与她相遇。
    那时他们说,有缘便会再见,果真再见了。
    可再见之时,却早已物似人非,他身负血海深仇,甘心在李家寄住是因要掩其锋芒,答应娶李媚也只是权宜之计,他要保存实力,更重要的是要借李元的势力掩藏自己。
    在李府的两年,虽与李媚说的话不多,可见面的次数却颇多,也许有了婚约在身,对她也不禁多了几分留心。
    这些年,他从未后悔过灭燕国,却遗憾未能保住李家,这份愧疚这么多年过去了,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却让她再次看见了李媚。
    ☆、第168章君王侧(5)
    而当初的未婚妻,却成为了魏国的皇后,他好兄弟的妻子。
    也许这真的是缘分,当初菩提树下三人初次相见,铸就了这一生的牵绊。
    慕飘羽想至此处,缓缓收起剑势,嘴角扯过一抹清淡地笑意,却是那样苍凉。
    忽然一个人影匆匆奔来,站定慕飘羽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将军,府外有人求见。
    慕飘羽收回思绪,冷冷地看着面色凝重地苏管家,问:谁?
    他自称夙锦。苏管家自然知道夙锦这个名字,亦不敢自作主张,只亲自前来禀报。
    他?慕飘羽面色冰寒入骨,半晌后才道:带他从后门进,不要让人觉察。
    苏管家担忧地道:将军确定要见?万一此事被皇上知道,可要疑你。
    慕飘羽冷笑:皇上疑我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说罢便收起剑,迈步入了书房,苏管家则是怔在原地片刻才回神,心中仿若被什么东西击打而过,瞬间明白了什么,即刻迈步前去迎人入府
    翌日,突如其来的一场bào雨一扫连日来的燥热,倾泄的大雨依旧不能阻止众宫嫔前来请安的步伐,未央宫内喜气不减,热闹非凡。
    众宫嫔手中皆带着一份贺礼前来请安,秋碧与秋遥来回数趟才将贺礼尽数收起,满座宫嫔堆着满满地笑意恭贺着皇后大婚之喜,巴结讨好之势甚重。
    独独慕嫣然至始至终冷着一张脸,从前这夏澜玥是她身边的宫婢,如今反倒她成了这后宫之主,心中难免无法欣喜的起来,亦是无法堆起虚假的笑。
    倒是郑端妃打冷宫出来之后,那不可一世的xing子倒是收敛许多,对于当初刁难过的夏澜玥倒也是卖力讨好,只恐她一不开心,自己又要被禁足宫内。
    皇后娘娘,蒹葭宫来报,四皇子突染风寒,静贵妃今日不便前来请安。未央宫总管太监曾言来报。
    夏澜玥听罢便是一笑:四皇子没有奶妈吗,需要静贵妃亲自照料?
    曾言立刻会意,只道:奴才这就去请贵妃娘娘。
    待曾言退下后,蒋才人即刻哼道:自从贵妃从兰亭水榭被放出来后,皇上至今未曾见过她一回,她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荣宠于一身的贵妃吗?今日是众妃头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她竟借口不来,照嫔妾看,就该再将她遣回兰亭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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