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玄武等大吃一惊,陈大夫立刻在南瑾头顶扎一针,肩膀两针,又快又准,手都没有颤抖一下。
南瑾的眼睛缓慢地恢复正常,红光迅速褪去,慢慢的恢复一片清明,心速跳动慢慢地恢复正常,心口也不再疼痛,他又开始运功,慢慢地排出体内沉淀的毒素。
才片刻,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刚刚一幕重演,陈大夫立刻给他施针,又恢复正常,因为刚开始,毒素撞击得厉害,那种痛苦,简直要把人狠狠地撕裂,非常难熬,且一次比一次更剧烈,南瑾又一次差点把木桶拍碎。
反反复复,来回几次,直到木桶的药汁变冷。
换药!南瑾声音沙哑透了,他才出声,韩叔就把木桶的药汁引出去,把铜鼎里的药汁引入,那滚烫的温度,让原本变冷的药汁又一次变烫了。
陈大夫把雪蔷薇揉碎了,花汁完全地滴入木桶中,把南瑾身上的针全拔了!
这第二道程序让南瑾更受折磨了,如在火山滚着一般,痛苦得他想要一张拍碎自己的脑袋,一了百了,韩叔和玄武玄北一直注意着他的qíng况。陈大夫jiāo代了,第二道程序是最痛苦的,只要南瑾能熬过去,后面就顺利了,再也不会这么痛苦。
那声声凄厉的悲吼,如野shòu在悲鸣,听到门外众人难受极了,风夫人痛苦地低泣,南瑾,我的南瑾,可怜的孩子
为什么要受这种苦,他从小到大,受得还不够多么?
持续不断的厉吼凄绝异常,众人完全能感受到他在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和折磨,xing子硬如南瑾都痛苦到此程度,换了别人还得了,早就忍不住自我了断。
流苏的心都碎了,抱着小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头紧绷的琴弦断裂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手背上,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只有南瑾凄厉的吼声。
沉重的气氛,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之上,整个风家堡被一片悲痛所笼罩,连阳光都不忍看着这凄婉的一幕,躲到云层之后。
流苏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又怕阻断他的治疗,功亏一篑,不知道qíng况,只闻得声音,让她的qíng绪好几次崩溃。
这种非人的痛苦,持续了两个时辰,足以让一个意志如钢铁般的男人崩溃,所有人在身体上承受的苦楚都有一个极限,而南瑾也有,他中途昏迷了五次,都是被陈大夫用银针qiáng行唤起,不能昏迷过去,这是最关键的一环,决不能出错。
慢慢的,南瑾运功排出来的汗珠颜色淡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些毒花时时刻刻盘旋着他身上脸上,可慢慢的,毒花出现的几率低了,先是一刻钟,再是一个时辰
第二次换药的之后,南瑾排出的汗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内力损耗过大,男子的脸上浮起如雪般的苍白,双眸闭得紧紧的那修长的睫毛上,分不清是泪珠,还是汗珠,晶莹剔透!
南瑾睁开眼睛,窗外,已经一片昏暗
公子,是不是好了?玄武玄北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毒花后来都没有出现过,汗珠也正常,应该是好了。
南瑾脸色呈现一片死白,缓缓地伸出手,陈大夫给他把脉,年老的长者脸上浮现淡淡的激动,恭喜公子,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余毒便能排净。
玄北等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匆匆跑出去报告喜讯。
公子算是因祸得福吧,不仅脚有知觉,已有一副百毒不侵之身了,且你的血液,能解百毒!陈大夫声音略带喜悦。
南瑾微弱地靠着木桶的边缘,他就算中了奇毒,自己也能解,要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做什么,不过因为毒素相抗,腿有了知觉,真的是因祸得福。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南瑾轻声道。
流苏风夫人等纷纷进来,流苏见南瑾这副虚弱的模样,心疼得极了,南瑾微微睁开眼睛,想笑,不过已经没什么力气,苏苏已经没事了!
说罢便陷入昏睡之中
南瑾众人大慌,陈大夫解释道:公子只是累了,让他睡一两天,身体就会慢慢复原!
流苏一听,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尽管痛苦,他总算是熬过去了!
流苏喜极而泣,这种事,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一次就够了!
第124章
陈大夫说他会昏睡两天,醒来之后,南瑾会自行调息,论医术,南瑾当世无双,还没有人的医术能比得过他,排清余毒对他不是难事,南瑾昏睡之后,流苏详细问了南瑾的身体状态,老者亦不厌其烦地详细解释,直到流苏放心。
海棠让莫离送陈大夫下山。
苏苏,既然南瑾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他从来不会说谎的,放心啊!风夫人心疼地抚着她的脸蛋,这几天,流苏也没有睡好,整个人的脸色差到极点,她也需要好好地休息,把身体养好,风夫人心疼儿子,也疼极了媳妇。
风海棠也点头,夜色下,她的眼睛也有些微红,刚刚南瑾那凄厉的叫声,实在让她们心头难受,不仅风夫人和流苏,海棠也哭了,总算是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苏,不要太担心,去吃点东西,回房去睡一觉,让南瑾看看神采奕奕的妻子,你看看你脸色憔悴得很!
紫灵阿碧她们也纷纷劝着,流苏没什么胃口,现在只想回房看看南瑾,风夫人和风海棠也不阻止,她让风夫人照顾小白,就回房去休息了。
夜风中的女子背影单薄又坚毅,长发在夜风中飘dàng,有些凄冷和孤单,给她们留下一道心疼的背影,一人受苦,两人受罪。流苏这几天也够辛苦了,又要处理船行的生意,又要亲自照顾南瑾,还抽出时间陪小白和风夫人,这么事压在肩膀上,竟然还能如此坚韧,越是辛苦,越见坚qiáng。
风夫人心疼又欣慰,心疼这对孩子,又为他们之间的感qíng感到欣慰,她的儿子有人心疼,有人怜惜,受了那么多罪,最终能够幸福,她当母亲的,就算死也瞑目了。
紫灵,去给少夫人熬一碗补药,韩叔,选几样药材加进去,让苏苏能好好睡一觉,最好能睡一天,明白我的意思么?风夫人吩咐道,韩叔和紫灵点头。
风海棠也有这个意思,趁机两人都好好睡一觉吧,偏头逗逗小白的脸,白白啊,爹和娘后天就能陪你玩了,高兴么?
小白咧嘴一笑,在风夫人怀里扭了一下,伸手让海棠抱,海棠抱过她,在怀里揉了一下,小白不gān了,姑婆太讨厌,又欺负她,小白伸手,可怜兮兮地让风夫人抱!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悲伤,家里有个孩子,笑声便会多很多,一行人笑笑闹闹去前厅用膳。
南瑾昏睡着,气息很浅,脸色苍白,流苏看着,总有种他立刻要死去的错觉,她寸步不离地守在chuáng边,不敢离开,眷恋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好似这辈子没有看过似的,就这么看着他一辈子,她也愿意。
南瑾,好好睡,等醒来,养好身体,你要陪我出海去游一圈,我生辰快到,你答应过每年都要陪我过的,你的生辰已经错过了,我的可不能错过!流苏温柔地笑道,眼波似水,充满了依恋和深qíng,点点滴滴,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痕迹。
他们的爱qíng,不是那种烈火焚烧的激烈,而是水到渠成的自然,相陪相伴每一天累积起来的深厚感qíng,在心底沉淀,深入骨髓而不自知。如果不是崖顶那一幕,她或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深爱南瑾。
在那一刻,迸发得如此突然而自然,深刻到一生无法忘记。
她xing子静,不喜太过激烈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极少能放在心上,说难听点就是生xing凉薄,她总是以为所有人都会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她的心,也不会为一个人停留一辈子,就像风筝,她渴望在蓝天中飞翔,渴望那根线断了,让她随意地飘。
可南瑾不一样,第一次见他,她就有种心动的感觉,就有种心疼的错觉,会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
在王府时,就记住他绝色的容颜,记住在落英缤纷中的绝艳男子,不由自主地喜欢桃花。
出京之后,有他的相伴相护,到相知相爱,现如今渴望能相守。
当初因为怀了小白,她不敢接受南瑾,最大的原因是她怕自己不能回报他的感qíng,他是如此美好的一个男子,即便那时候还没有爱上他,也不忍得伤害他,不想他失望。
可南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以赌约绑住了她,以一年为限,给她选择。
他没有特意去做什么,只是给她所能给的呵护和爱惜,不急躁,不激烈,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生活,消无声息,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她生活中占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不可分离。
什么赌约,都只是一个或有或无的形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人把它当回事。
一份真心,换得另一份真心。
一份等待,换得另一份等待。
一份守护,换得另一份守护。
恋我所恋,惜我所惜,心随所至,便甘心领受!
爱得简单,爱得纯粹,爱得快乐,才爱得幸福!
她知道南瑾放手,把生的机会留给她,才彻底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的南瑾,如何让她放手,她又怎么舍得放手?
流苏眼睛有些cháo热,南瑾上辈子一定欠了她很多,这辈子来还债的,不然她何德何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qíng,一个温暖的家,包容她,接受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小白。
如果不是遇上南瑾,她或许永远都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比爱自己更重要,更幸福。
看见他笑,她会开心,看见他受毒素折磨,感同身受,这份酸痛和快乐jiāo织的复杂,如此深刻,她是第一次感受到。
佛语有云,前世500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南瑾,我们前世回眸多少次,才能换得今生相知相爱?
她已经不想去理会世俗的纷纷扰扰,也不再担心,以后假死的事会不会被揭穿,也不担心小白的身份能不能一辈子隐瞒下去。
她只想好好地陪着南瑾,好好地爱着南瑾,直到她不能呼吸的那一刻。
不是为了回报他的感qíng,而是顺从心底深爱南瑾的渴望,想要把自己所能给的一切,统统都给他。
爱qíng,其实一直这么简单!
明珠的光辉淡淡地笼罩在他们身上,投出秀丽朦胧的剪影,在房间中,随着chuáng幔,缓缓地摇曳。
我们会幸福的,一定会很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