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心中大震,南瑾猿臂一伸,把她重新抱入怀中,苏苏,相信我吧!
南瑾
相信我!南瑾重复,若到万不得已,我自有护身之法,皇上他不会杀我!
可是
没有可是!南瑾坚决道,把流苏的顾虑一手抹去,他声音温润,令人安定而放心。
流苏心如被蚂蚁啃咬一般,十分难受,南瑾说的她何尝不明白,只是不安罢了。
南瑾,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当初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你还会不会决定爱我,决定娶我?会不会后悔和我相遇?流苏抿着唇,犹豫地问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南瑾,都有他这种魄力,承受这么多压力,能解决这么问题,似乎无所不能。
现在,他也是毫无办法了吧!
所以才会为她求免死金牌,南瑾是那种绝不会求人的男人!
苏苏南瑾沉声喊她一声,声音微冷,好看的双眉拧成川字,流苏抬眸看他,南瑾正儿八经地道:我生气了!
第154章
夜风chuī过,略微有些凉意,流苏眉梢一挑,南瑾脸色严肃,如雪山上飘过的寒风,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甚是骇人。
没有吼叫,没有瞪眼,却森冷得教人害怕,流苏第一次看见南瑾以这么严肃冰冷的面孔对着她,心头怦怦直跳。
她说错话了!
她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就算心里再怎么愧疚,也不应该如此问南瑾。
我很生气!南瑾重复,口气沉如坚冰,像一把出鞘的剑尖闪过寒峭的光芒,沉沉地压迫在她心头。
对不起!流苏轻声道,垂眸站在一旁,生气的南瑾,看上去很吓人。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沉默地站着,乖巧得如学堂里犯错误的学生,等着夫子的训话。
南瑾瞪着她半晌不说话,良久,才重重哼哼,沉声道:以后不许问这种问题!
命令句!
南瑾,我不是后悔的意思!流苏拉着南瑾的衣袖,一脸沉重,我不知道为何事qíng会弄成这样,又好像走入一种困境中,就像当初我在王府那些喘不过气的日子。我只是在想,这一切都是我引起,把无辜的人拉下水,让你名声受损,让家人里蒙羞,我觉得很抱歉,无地自容,我甚至担心回家之后会不会看见鄙夷的眼神。
南瑾脸色如霜,淡然道:名声受损?什么又是名声?谁在乎这种东西?
南瑾?
苏苏,你的确很麻烦,想要拥有你,势必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代价,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风平làng静,也预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虽然我已经极力去阻止,可人算不如天算,始终做不到万无一失。然而,不管将来如何,即便带来毁灭xing的灾难,我也不会后悔与你相遇。南瑾沉声道,眼光沉静地看着流苏,扫过她手心的免死金牌,微微用力,让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它,南瑾脸色认真地jiāo代,记住,不要弄丢它。
金属的冰凉温度让流苏亦心如寒冰,这份沉重的叮咛冥冥之中似乎已经透露出一种可怕的预感。那股即将从海面上chuī来的风bào,一定会给他们带来颠覆xing的毁灭,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点。
南瑾是右相,萧绝是王爷。
两人都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之中,在政坛举足轻重,而皇上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丑闻在圣天爆发,又怎么会容许他们两人反目成仇,到时候势必有一场浩劫。
流苏心思玲珑,很多事qíng南瑾不必一一说清楚,她也能明白,若是常人也就算了,可他们的身份都不是常人,这样的丑闻对他们而言,是致命xing的伤害。
不仅会毁灭他们的名声,更会毁灭他们的前途。
那位远在京城,坐镇皇宫的真龙天子,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呢?流苏的脑海里出现一张龙椅,华贵而耀眼,栩栩如生的龙纹雕刻,张牙舞爪的狂放之态,这些聚集在一起,并代表了皇家的尊严。
流苏心中慌张,却被南瑾拥进怀里,温润沉着的声音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魄力,不要怕,苏苏,我会陪你一起面对这次的风bào!
希望,事qíng不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拿出最后一张王牌!
温暖有力的怀抱似把她最后一抹担忧和恐惧都背负,完全分担她所有的qíng绪,把她呵护在风雨之后。
流苏淡然一笑,轻声道:南瑾,我们都会有事,风雨之中,总会有彩虹,我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我还想看着小白长大嫁人,还想看着南瑾慢慢变老,还有这么多心愿,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不管在什么qíng况下,都会让自己平安无事。
谁敢要你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皇帝也不例外!南瑾眼光划过一道yīn霾,口气坚定,敢伤他的人,杀无赦!
流苏心口一震,转而一笑,真奇怪,皇上怎么会容忍你这样的xing子?真是够嚣张,够狂妄的。
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做什么说得自己这么不堪似的,你入朝为官,不也是故意的?相互利用罢了!流苏聪颖一笑。
什么也瞒不过你!南瑾微微一笑,间接承认流苏的话。
两人顺着街道向渡口而去,此刻已经将近子时,静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漫天凤凰花飘。
在他们身后如一幅巨大的凄美锦绣。
两人到了渡口,上了船,南瑾扬帆,开出渡口,朝着凤城的方向而去。
甲板上,流苏从船舱搬来藤椅,拉着南瑾坐下赏月,难得今天的月色明亮,星空一片绚烂,过了今晚,估计就没有这么悠闲的心qíng赏月了。
风雨前夕,总是这么宁静,如同夜晚的河面,平静得如一面镜子,感觉不到一点点危险和风bào来临的猛烈。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松了一口气,消息传开也好,心里的负担也减轻很多,这些年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幸好她和萧寒能修成正果,不然我都保不准会冲动地回去告诉她我没事。我的死,姐姐一直以为是她间接造成的,这几年心里一定很愧疚,不肯给萧寒机会,还是萧寒果断点,求了圣旨,不然他们不知道要耗到何年何月。流苏看着明月,淡淡地笑道,似乎看见锦绣倾城的笑容中的体谅,她不禁心口酸涩。
对不起,姐姐!
瞒着你这么多年。
不知道她见到她第一眼会不会打她,像她这么不乖巧的妹妹,的确要好好教育一下。
南瑾冷哼,俊逸的脸闪过一抹讥讽,九王làng子回头金不换,这可是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哼!làng子回头还是làng子,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
流苏侧眼,yīn测测地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风南瑾,你在诅咒我姐姐吗?
南瑾撇过头去,我说实话,你姐姐眼光很糟糕!
九王风流满天下,红颜知己从京城的宫门能排到城门,是有名的催花毒手,南瑾对这种滥qíng的冲动动物一点好感都没有。
萧寒和萧绝两兄弟,这一点上的确不像一家人。
萧家从来没出过萧寒这种滥qíng人,好不容易出品一个,让你姐姐摊上了。南瑾眼观鼻,鼻观心,口气平淡得好似在说,今天的月色真好。
流苏心里腹诽,他八成故意的,她手指戳戳南瑾的头,你和他又没有jiāo集,做什么对人家意见这么大?好歹也是我姐夫,给点面子行不行?
我讨厌他!南瑾哼哼道,萧寒在朝堂上和他作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有好几次意见不和,导致政令没有及时发布下去,造成不小的影响。他要忙得焦头烂额,萧寒却只会一边凉凉地看戏。
你讨厌他是正常的,你摊开手指头数一数,你喜欢的人有没有超过十个?流苏轻笑道。
南瑾哼哼,悠闲地躺着,看天上一轮明月。
他讨厌萧家所有人!
流苏嫣然一笑,这样的南瑾对她而言颇为新鲜,就像闹脾气的孩子。
南瑾,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流苏沉静地看着南瑾好一会,轻声问道:我的身子,真的无法再受孕了吗?
南瑾浑身一震,本来想要笑着和流苏说锦绣怀孕这一件喜事,那笑容在脸上,猝然僵硬了!
心口如被什么刺一下,麻痹的疼,为了她这平静的语气。
苏苏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无人知晓,她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为何她会知道?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一种极端的沉默中。
谁也没有说话。
甲板上的风,淡淡地chuī着,晚风有些凉意,chuī得人心口发慌,流苏眼光沉静地看着南瑾,执意想要寻一个答案,这件事,成了她一块心病。
白衣绿衫在藤椅上jiāo缠,飘逸而沉静,风chuī起流苏额前的碎发,看起来如风中的残花,那明明沉痛的心qíng,却平静的脸,看得人心疼不已。
南瑾深深地看着她,坐起身子,拧着眉心问道:苏苏,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流苏微微一笑,南瑾,纸包不住火,你又能瞒着我多久?现在不是我如何知道,而是,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怀孕?
这很重要吗?南瑾垂眸,淡淡地问道,修长的睫毛在脸上覆上一层淡淡的剪影,遮去他眼光中突如其来的伤痛。
我猜你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这些年却一直瞒着我,南瑾,我有权知道真相,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想给你生个孩子,却一直瞒着我。给了我做梦的机会,而我却无意中把这个梦戳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南瑾,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吗?流苏祈求道: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求你了!
南瑾的脸完全笼罩在月色的清白中,有种透明的错觉,他轻轻闭上眼睛,许久,又睁开,我清醒后不久就知道这件事qíng,无意中听姑姑提起你生小白的状况,我有些担心,才会帮你把脉看看,结果苏苏,子嗣一事你不必太挂怀,娘虽然整天唠叨着要抱孙子,但是,你可以不理会她的话,我们有小白就好!
流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眸定定地看着南瑾,倏然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么说,我真的无法受孕了么?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眼眶热热的,像是有什么灼热的液体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修长的睫毛在如蝶翼般无助地颤抖,流苏虽然已经预料到答案,亲口听南瑾说,仍然觉得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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