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衍眼皮抬了起来,将手上的书一丢,无视他有些生恼的模样:“布菜。”
顾清宁咬了下嘴唇,又回那小厨房去,将自己做的那些小菜拿了端盘送上来。
等到那些小菜一一排开,梁王挑了挑眉,
一碟白肉炒藕,原本脆生生的南湖藕片被炒的衰黄,偶有一二泛着黑焦,令人生不起半分食欲,旁边青瓷碗里几块酱菜,亦是切得是参差不齐,大小不一,还有一碟青菜倒是青翠可爱,萧玄衍夹了一根进嘴里,胡生的味儿传来,竟是没炒熟。
小厨房里的物料甚多,但顾清宁都做不来,只挑了看上去最为简单的做,没成想还是不行。
看着萧玄衍放下了筷子,顾清宁原以为他要开始说自己了,却见他只是拿起了玉柄小勺,往自己碗里装了碗粥,便若无其事吃了起来。
顾清宁脸上带了疑惑,自己也吃了一口,当下脸色突变,吐了出来。
那粥里还夹着生,教他如何下咽。
可是萧玄衍吃的是面不改色,如同平日里的吃食一般,顾清宁心间愈是发闷,干脆便放下碗不吃了。
萧玄衍夹了那藕片进嘴里,发现咸的厉害,也不知他放了多少盐:
“不吃别肚子饿。”
顾清宁自是觉得他存心整自己,一双凤目充满了恼恨与委屈:“明明有下人帮着做,你……我根本做不来。”
“世间事哪有一日便䌷会的,总而言之,这别院中只有我们,你不做便没饭吃了。”
顾清宁一下子坐直了,手指按在那桌子上,双目圆瞪,“那你为什么不做。”
萧玄衍看着他,“我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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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日头落山的时候,那小厨房里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顾清宁看着洒满一地的汤汤水水与那碎成一地的瓷碗,当下便气冲冲出去了。
不吃便不吃吧,索性大家都不要吃了。
顾清宁便搬了木凳坐到湖边去看湖里的游鱼与水草。
等到夜幕落下,远处的廊桥点上了模糊的灯火,顾清宁才回了房间,肚子咕咕作响,他一直在等萧玄衍找他算账,但看那书房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假装误进了书房,那厮仍气定神闲地拿著书端坐着在那里看,看见他进来,便道:
“晚膳备好了?”
顾清宁等的就是这一句,“我做不了。”
萧玄衍笑了一下便没有二话当下便继续看他的书了。
顾清宁闷气堵在胸口,又发不了,当下便甩袖出去了。
月牙一上天,四处蛙鸣便起来了,没了下人,连烧洗澡水的也没有,顾清宁又是爱洁,虽天儿不是太热,但仍难受得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动手,拿了水壶放在暖炉上温了,将自己擦洗后,早早便躺在床上了。
他肚子饿得很,哪里睡得着,只翻来覆去许久一点睡意也没有,又等了许久,直到黑暗里听得有脚步声来的时候,顾清宁心下一紧,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门被推开了,有那人细微的呼吸声及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传来,床上一重,顾清宁便知道他已经上床了。
顾清宁饿啊,他午膳便没怎么吃,晚饭粒米未进,更是饿得是头晕眼花的,可耳边的呼吸声平缓而安稳,似乎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顾清宁捏了捏被角,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那般主意,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下故意翻身发出很重的声音,可连翻了数下身边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是睡了?
顾清宁悄悄地爬了起来,将脸凑了过去,想看看他睡了没有。
脖子一紧,啊的一声却被那人给按在胸口,
“不睡觉作什么?”
顾清宁脸皮开始发起热来,“我,我想解手。”
身子被放开了来,顾清宁吃力地爬过那尊偌大的身躯,下了床装模作样去屏风后拎了夜壶,他根本没有尿意,只是原地呆了一会儿,便去净了手,拿巾帕擦了手便上床去了。
顾清宁又翻了几回,终于忍不住,
“你睡了没?”
“……没事。”
顾清宁吞了吞口水,终究是拉不下脸来,心里懊悔不已,气呼呼地拉过被子盖上了脑袋想他下午的那碗夹生的粥,其实现在想想,还是可以吃的。
顾清宁越想越饿,便在这静悄悄的深夜时分,肚子传出一声巨大的咕噜声,那声儿还百转千回,抗议着主人的对自己的不公。
顾清宁紧紧闭上了眼睛,当下羞也羞死了,简直不能想象旁边人的反应,被子里的脑袋龟缩得更进去了。
然身边的人翻了一个身子便没有动作了,这让顾清宁心里更是羞恼无比,他将被子扯了下来,当下便要下床,管他什么礼义廉耻,他就要去厨房倒腾东西吃,就是生萝卜他也给啃一条进去!
还没下床呢,手便被拉住了,身子一轻,已是跌坐在了床沿,拉着他的人也顺势坐了起来,将他的脸捏了一捏,
“走吧。”
二人都披了衣服,顾清宁被拉着,顺着黑漆漆的房间走了出去,明明一丝光亮也没有,但萧玄衍却走得虎虎生风,仿佛夜能视物一般。
明明他肚子也很饿!顾清宁在身后腹诽着。
萧玄衍带着顾清宁走进了小厨房,将橱子里的菜品一一看了一遍,拎了个生羊腿出来,那羊腿是早上从顺水飘过来的舟楫上拿的,顾清宁这种人哪里能对付,当下便丢在那里橱子里了,此刻看着萧玄衍将他拿出来,心间不由得微微生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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