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双眼放光,威力怎么样?我们在寨子里都听见动静了。
墨离不愿意提这事,只说:都搞定了,以后我也不想着走了。
楚淮理解他不想泄露**的心qíng,也就没怎么多说,进屋去看余欢。
巧九已经把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告诉了余欢,余欢松了口气,脸上也现出些笑容。楚淮有点吃味,因为墨离背着颗炸弹出去,所以余欢担心墨离肯定胜过担心他,现在松了口气想必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墨离,有一瞬间楚淮真想跟她说说墨离那点破事,神jīng病还玩深沉,借知心大哥之名诱骗良家妇女!
楚淮默默腹诽了一番转身去厨房做饭,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厨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最直观的就是每天来余欢屋里蹭饭的人每日递增,名声甚至还传到山贼那边去了,弄得花花寨的厨娘以为楚淮要跟她抢生意,三番两次的声名她被山贼掳来已经十几年,儿子都有了俩,休想再撵她下山!
墨离的腿没什么大碍,养了两天又去了深山里,说是得把之前丢的那个小木箱子捡回来,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还有那根时辰棍子,准确地说已经是余欢的东西,给人弄丢了可不好。楚淮以为他又犯病了,不过看在他没带炸弹的份上就随他去了,可到了晚上墨离却空手而回,不仅时辰棍子没找回来,就连他那箱子盘子碗都不见了。
他那天去的地方偏僻得很,就算刻意找都都未必找得到,东西怎么就没了?墨离当即把楚淮和墨几叫到一处。问墨几山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山寨。
百里山绵延百里,自然还有其他靠山吃山的人,不过这里是花花寨的地界,就算有别的山贼也轻易不敢过界,而那地方除了丢失了一些东西外一切如常,甚至连那天墨离气极时丢出的石子都还在原地,偏偏就那些东西不见了,地上也没多见一个脚印,这才是让墨离重视起来的原因。
几个人又找来七寨主了解qíng况,七寨主对花花寨的威势很有信心。拍着胸脯保证其他山寨的人绝对不会进入花花寨的范围。于是这事就成了一桩悬案。
余欢知道时辰丢了有点惋惜。因为那一大箱子东西她都有把握复制出来,唯有这一件,里面的零件之jīng巧、构思之巧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就算余欢曾亲手组装过。也没信心能造出一模一样的零件来。
不过可惜固然可惜,但东西已经丢了,责怪谁也找不回来,何况余欢也认定墨离同是这些东西的主人,自然有处置的权利。所以余欢并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这几天常常向巧九打听楚淮和墨离在做什么,而后让巧九帮忙,把墨客的领头者叫来。
那人名叫闻十,便是头一回见面质问余欢的那个。他仍是拎着那把破扇子,衣襟上又新添了好几块油渍,一摇三晃地在门口站了半天,很是不qíng愿地进了屋。
余欢对巧九道:九姨,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闻先生单独说话。
巧九一愣,余欢有事从不瞒她,况且她方便接触余欢、在余欢手上写字,也起到一个余欢和旁人沟通的桥梁作用。
余欢没得到巧九的回答,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闻先生是君子,自然不必接触也能与我jiāo流。
巧九没太明白,倒是闻十听出些道道,微微抬了抬眉,一撩衣摆坐到余欢旁边。
看两人的样子倒像是早有默契似的,巧九退了出去,却也没有走远,去了隔壁暂时休息。
闻十就那么坐着,稍显油腻的脸上尽是恃才傲物之气,他斜斜地睨着余欢,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余欢伸出手去,我还没感谢先生当日与我报信之恩,若非先生,我也不会知道姬敏的打算。
那日偷偷潜入房中在余欢手中写字的人正是闻十,他偶然间听到了七寨主与楚淮的谈判,知道姬敏有意招楚淮为婿,虽然闻十并不认同余欢,可余欢毕竟是墨家现任的钜子,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将来回到江南总舵,余欢的名字也是要载入到墨史之中的,他担心余欢被人公然夺了丈夫丢尽墨家的脸面,这才赶过来告诉她,最起码让她有个防备,哪怕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能让墨家的钜子那么轻易地成为下堂妇!
你怎么确定是我?
一行字写到最后,余欢五指一收,已将他写字的一支扇骨握在手中。余欢笑道:别人都以为先生的扇子是破败之物,可那时相见我已看出此扇扇骨为墨玉竹所制,千年不腐、触手生温,万金难求。
第五十七章说服
闻十慢慢地抽回扇骨,gān巴巴地笑了两声,钜子好眼力。
余欢听不清他说什么自然也听不到他话语里的嘲弄,不过他没有写字,就说明他说得不是什么好话,余欢笑了笑,今日请先生来此,是想问一问先生,出关数年,在关外住得可习惯?
闻十脸色臭臭的,做山贼能习惯吗?自五年前墨离失踪,他们一行通缉犯追踪墨离至此,墨客们就算彻底地失去了一展长才的舞台,他们这些个墨客写写时论要策、贬低贬低朝堂政事还挺拿手,做别的?生活能自理就不错了!原先他们也想卖个字画什么的不给组织拖后腿,可关北这边的文化氛围远不如江南,十多天卖出去一张画还得让人品头论足,当时几个没在衙门口挂大头相下山卖画的墨客就火了,把人围殴一顿,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县令的小舅子,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几个的大头相也被挂在了衙门口的公示板上。
呜呼唉栽!人生寂寞如雪啊!
先生可为墨客想过出路?
闻十还是不答,闷闷地想,怎么没想过?卖字画失利后他们痛定思痛,觉得墨客们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是不能和这些俗人再有jiāo集了,不过墨客是什么?就是墨者的大脑啊!他们这些人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凑在一起一合计,再次向墨几递jiāo了智囊团申请。为什么是再次,就得墨客们进山后第一次出谋献策开始,那时墨者们打走了山贼、占领了他们原先住的那个小寨子,也很是吃饱喝足了一番,可架不住坐吃山空,他们就出了个招儿,衙门不是正悬赏他们么,看哪个赏金最高就把那人送到衙门去换钱,然后再救出来就是了!此计一出,人人拍手称道。墨武们连夜去了趟关北城把公示板上带悬赏的通缉令全撕下来了,回来挨个人比对,发现悬赏额最高的不是墨者,而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江洋大盗,当时墨武的首领、也是越无桑的师傅一拍大腿,就他了!几个墨客就给他化了化妆,脸上粘了黑猪毛扭送到官府,顺利地换取了悬赏,让墨者们很是吃了一段时间的大白馒头。就是后来的逃脱工作做得不好,那江洋大盗太有名儿。县令报给了当时的关北巡抚李昌盛。李昌盛连夜让人打造了个大铁笼子装人将其递送入京三堂会审。可怜那墨武撞破了头也没能从那巴掌宽的fèng隙中挤出来,山上的墨者们吃了几天白馒头再下山采购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信儿,想追,早追不上了。于是他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战友,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因为有先例预警,所以说墨几很委婉地拒绝了墨客们的申请,说得也好听,什么智囊团啊?墨客本来就是墨者们的核心领军人物嘛!墨客们听得是很舒心,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几个有心的对月感叹,觉得对不起那位墨武兄弟,如果当初让他去打工卖艺扛大包。积少成多下来,赚的未必比悬赏那些钱财少。
闻十就是墨客里比较走心的,想起当年的小伙伴心里忍不住地内疚,正嗟叹着,听余欢问:古有郦食其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列国。先生以为如何?
闻十终于不再沉默,写道:以已身之力减免杀戮无数,吾敬服也。
余欢笑道:既然如此,墨客的唯一出路已在眼前,先生为何视而不见?
闻十愣了愣:你想让我去说服各方将领投奔成王?
余欢道:将来王爷大业有成,先生与墨客们的游说之功谁也夺不走,只是王爷现在身单势薄,贸然去游说各路将军惟恐先生遭受危险,不如先生先在这寨子里牛刀小试一番,说服寨众加入我墨家,合力辅佐王爷如何?
闻十一听说服山贼,顿时一点兴趣都没有,又不动弹了。
先生可是认为这些山寨众不堪大用?余欢契而不舍,先生可曾想过,如今天下墨者不过三十余人,因王爷蒙难才得以跟随,可据我所知,王爷另有心腹支持,一旦王爷与之碰面,我们这三十几人的墨家,岂会还被王爷看在眼中?我们要成为王爷身为不可获缺的一股力量,而不仅仅起到一个承接的作用,三十几人他不看在眼中,那数百人呢?上千人呢?只要我们足够qiáng大,到时辅佐王爷成就大业,论功行赏、为墨家正名!听闻彼时墨家子弟遍布华夏,与儒家丝毫不让!难道先生不想重现墨家盛景,做中兴墨家的第一功臣么!
这番话让闻十抖了抖身子,手臂上泛起细细密密的一层粟米!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扇子控制自己不要失态,可眼前的蓝图太过广阔,哪一个墨者不为之心动?
余欢缓了缓气,按着桌沿站起来,山寨众虽尽是些粗陋之辈,但心中未必没有大义,恳请先生以墨家不杀之义为本,重盛墨家之兴为源,效仿郦食其游说寨众,今天可以是一个山寨,明天就可以是元宵镇!待得关北处处可见我墨家子弟,还有谁敢说我墨家献媚他人、谁还敢说我墨家兴起无望?届时我们重入中原,与儒道两家鼎足而立,谁又能说出不服二字?
闻十重重一拍桌子跟着站起来,这话算是彻底说到了他的心底!墨客们闲时聚在一起常常议论襄助成王一事,不少人都认为墨几做下如此决定、对楚淮伏小做低丢尽了墨家脸面!墨客们心里不服,完全是被时势所迫才无奈归顺,这股怨忿若不能及时消弥,将来墨家必定是分崩离析的局面!
余欢指出的方向便如一盏荧荧明灯,将闻十原本快被生活磨尽的雄心壮志瞬时重燃!不过他也不是没有顾虑:你是成王的妻子,如今所说也不过是想让我们竭力为成王卖命罢了。
余欢笑道:给成王卖命就是给墨家卖命,以目前的局势来说,二者有什么不同?我虽是他的妻子,但同甘苦易、共富贵难,我不愿成为一个随手可弃的人,我希望有与他同等的力量站在他的身边!而墨家,便是我的力量与后盾!先生想想,一个兴盛的墨家可助我稳固地位,而墨家所得到的,将会更多!
闻十一动不动,脑子里翻滚的尽是日后中兴之景!若楚淮重得天下,那余欢就是大庆的皇后,一国之母是墨家钜子,试问到时还有谁敢对墨家说一个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