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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部下是塞北军副将,也算是寒柯眼前的红人,在军中曾立下汗马功劳。但此人打仗时英勇奋战,无人能及其先,寒柯却从不让他上朝堂,自然就是因为他脑子一根筋不知变通。
    因此塞北王并不知道寒柯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人,被他骤然横在眼前拦着不放,险些以为这人是个刺客。
    寒柯因为他和侍卫总管的第一心腹都被派去守着殷宁了,他思来想去,宫中并无他人可用,只能派这副将前来。
    寒柯一边不安地跟他交代,一边安慰自己,这副将心思单纯,使命必达,做这件事再好不过。
    “启禀大王,寒柯将军请您移驾刑房。”那副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粗声粗气地说。
    塞北王被他拦住去路,这么一耽搁就被轿夫撵上了,只能坐上轿辇,逐渐升高,问道:“何事?让他自己来找我。”
    那副将却毫不转圜:“寒大将军请大王去刑房,求大王移驾!”
    这么一来,连抬轿子的都看不过去了,这憨子是要逼宫吗?!
    塞北王不欲和他多费唇舌,一直鞍前马后的侍卫总管并不在,他的小徒弟倒是在侧,体察圣意下令:“起驾回寝殿!”
    那地上跪着的副将腾地站起来,张开双手拦住。
    轿夫倒吸一口凉气,带着轿辇上的塞北王后退一步。
    老天爷这真的是要逼宫?!
    “大王若是不去,寒大将军便要自刎!”那副将实在无法,只得按寒柯教他的话喊了出来。
    刑房内,黑黢黢的房梁上吊着唐伯豹,他一向白衣翩翩,此时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手腕那铁铐上,如落汤鸡一般出了一头汗。
    刚才挣扎间他头上束发的玉簪落地摔了个粉碎,此时乱了一头长发,正虚弱喘息。
    旁边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侍卫总管,他看看门口:“怎么还不来?!”
    俄而,他转又向寒柯道:“大将军,您这手下当真能请来大王?看起来可并不聪慧。”
    寒柯抱着剑,靠在门边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淡淡地说:“我这副将为人可靠,我告与他,如果请不来大王,我们都许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相信他不会掉以轻心。”
    侍卫总管被他那双眼看得心里有些慌乱,忙转移视线,口中满是不屑:“最好如此。”
    “一会儿大王来了,你不要说,让我来禀告。”寒柯回道。
    侍卫总管断然不肯:“为何?这人是我抓来的,搜查耳房也是我的主意。你不过是拾人牙慧,也敢邀功?!”
    寒柯无奈地叹气:“......并非如此,你、唉。”
    两人正僵持不下,忽闻门外通传:“大王驾到!”
    侍卫总管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腾地窜起来,和寒柯一起跪地:“拜见大王!”
    塞北王脸色很不好,脚步匆匆自外面赶过来,带进一袭塞北夜里的凛然凉气。
    “爱卿有何贵干?”他往房梁上一瞥,只见那里挂着个缀满白色飘带的影子,冷冷地讽刺“你们这是抓了只鬼?”
    唐伯豹闻此大怒,本以消停的身体再次扭动起来。
    “什么玩意儿。”塞北王嫌恶地不愿再看,视线再次扫向侍卫总管和寒将军二人。
    寒柯抬头看了看,抱拳道:“请大王屏退旁人。”
    塞北王抬了抬下巴,身后的侍从便全数退下,不到片刻,刑房里便只剩他们三个,和房梁上挂着的唐伯豹。
    “说吧。”他踱步到旁边唯一的那一张椅子上坐下,施施然抖了抖衣袍下摆。
    寒柯酝酿良久,刚想开口,身边的侍卫总管便已抢了先。
    “启禀大王,属下无能,今日酉时宫内发现刺客行迹,我等追查其踪迹至寝殿门口。本不欲打扰王妃,但实在担忧王妃安全,便追查至寝殿后院的耳房处。”
    “属下追入一间耳房,只见这贼人同王妃正相拥在小屋榻上,亲密无间。这贼人赤身裸体,王妃亦是衣冠不整,属下进去的时候,这贼人的唇齿尚依偎于王妃颈侧......”
    屋里气氛一度寒冷如塞外山巅的冰雪,寒柯在旁垂着头绝望闭眼。
    塞北王的眼睛眯起,忽然转向房梁上吊着的那人。
    他洁白的衣袖宽大异常,因双手被吊着的姿势,整张脸都被布料掩住,看不清面容。
    但在塞北王宫中这样穿着打扮的,只不过有一人而已。
    “唐,伯,豹!”
    吊着的那人手腕已经磨破出了血,洇湿了白衣更显得凄厉。他扬起头左右拼命摇晃,在一堆白布中突围出来,正视塞北王双眼:“草民在!”
    塞北王气势非凡,即使唐伯豹再怎么以为自己不畏权贵也敌不过这种沙场上踏着尸体磨练出来的杀气,转眼间他就出了一层冷汗。
    这人怕是真的想杀自己。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等不及属下来救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满腔怒火的塞北王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三人俱是一愣,连唐伯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逃出生天。塞北王甚至连个杀了他的命令都没下。
    侍卫总管也不明所以,讪讪地问身边寒柯:“大王这是......气糊涂了?”
    寒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说话,等我禀报,为何不听我的?”
    侍卫总管惶然摇头。寒柯见他那茫然的样子,心里又是怜惜又是好笑,唯独没有半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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