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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婉,今日你的话特别多。我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去禀报皇后娘娘,本宫想呈现出最美的姿态去迎接皇后娘娘,请她再等等。
    迟疑了片刻,浣薇才离开。我单手撑着下颚,出神的望着天空中漫舞的飘雪,心中舒畅了许多。
    心婉,梅的傲骨与雪的冰清,你更喜欢哪样?我的声音打破了堂内的宁静,心婉未沉思便脱口而出,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奴婢更喜欢梅。
    听她言语谈吐不凡,你上过师塾?
    奴才幼时曾偷偷躲在师塾外,偷听先生讲课。清润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苦涩。我知道皇妃您颇有文才,今后跟随在您身边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傻心婉。听着她qiáng装开心的声音,自己也略微伤感,你可会作诗?
    她立刻摇头,若有若无一声叹息,不会,奴才可羡慕那些会作诗的女子拉,出口成章。
    我倏的起身,将她领至桌案,那现在本宫教你吧。
    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就如这句说罢便提笔在纸上写下,huáng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心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真的?她眸光一亮,不太确定的喊问了一句。
    自是真的,你并不笨,只要你肯用功。我的话语才落下,浣薇就直奔了进来,神色恐慌,冷汗浸漫了额头,皇妃皇妃她一口气上不来,只能处在原地用力喘气。
    紧接着一阵喧杂之声亦由外传来,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啪!清脆一声巴掌声格外骇人,狗奴才,本宫你们也敢拦!昭昭愤怒之声渐渐bī近,这傲慢的声音不是杜莞还能是谁。
    轻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毛笔,略微整整衣襟,再将别扣在胸前的紫棠宝凤胸针摆正,离案迎上已踏入偏堂的皇后,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一声冷哼出自她口,眸中的怒火之气昭然可见,蒂皇妃你好大的架子,让本宫在正殿苦等你一个时辰,而你却在此舞文弄墨。
    我抬首而望,正好注视到她身后的莫兰,粉嫩的右颊有鲜红的五指印,还有略微的划伤。这皇后娘娘的手依旧是这样厉害呢,皇后娘娘何须大动肝火,即使等了一个时辰您依旧亲自来见我了,不是吗?我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堂堂一个皇后,身份高贵,在众奴才面前总要顾忌几分。
    她正颜厉色的指着我,全身因怒气而颤抖着,你放肆!
    我莞然自若的将她指在我鼻子前的手拨开,皇后娘娘忘记当日与臣妾的赌约吗?臣妾还未证明究竟是谁掌握着后宫的生杀大权,您就沉不住气了?
    她瞪着我良久无发言语,我却上前扶住皇后那摇摇yù坠的身子道,皇后娘娘何不安心与臣妾同坐,细细品聊。臣妾也很想知道您今日此行目的。
    她的胳膊因我的触碰猝然一怔,僵硬的顺着我的力道而在花梨小木凳上就座,我回首对着早已看傻眼的奴才们道,还不快去备上好的大红袍与糕点,莫怠慢了皇后娘娘。
    莫兰与心婉首先回神,其它人也跟着渐渐回过神,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准备着,屋内独留下心婉与皇后身边的一位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的皇后已恢复一贯的傲气高贵,方才的失态早已不复见,清了清喉咙道,你与皇上早就认识。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没料到她开篇第一句便是此问,很奇怪,她并不聪明,如何得知?是又怎样?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幽然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
    皇后娘娘的势力如此之大,难道也查不出吗?笑讽一句,又换来她锋芒毕露之色。
    一个连身份都没有丫头,倚仗皇上的宠爱,就敢与本宫叫板,你雪海是第一人。
    雪海很荣幸做这第一人。
    堂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外边冬雪的簌簌之声,金猊内余烟袅袅,朝最深处蔓去,诡异之气弥漫。
    她终是忍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倏地开口警告道,你与本宫争宠,本宫会奉陪到底。但是,若你想学温静若那个贱妇,妄想分刮杜家在朝廷的势力,本宫会让你死的很惨。
    我笑容依旧,她终是转入了正题。我心头一动,正颜道,天下都知道,这个朝廷有半壁是杜家的,雪海何德何能敢妄想与杜家争权。雪海的目的是有皇上。
    她脸上的yīn郁渐渐敛去,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蒂皇妃比起那个贱妇真是识实物许多。这后宫之事,那就各凭手段了。
    听她一口一个贱妇称着温静若,可见她们两人的关系早已到水火不容。这样的qíng景仿佛让我联想到先帝在位时,杜皇后与韩昭仪的十年之争,这更是我想见到的鹬蚌相争。待到两败俱伤,便是将其一网打尽之时。
    随后皓雪、莫兰端着两盘jīng致的糕点走在前,小影子捧着茶水走在后,徐徐进来。我与皇后言语间的jiāo锋才渐渐平息。随口小聊几句,她便离去。我也未相送,目光深琐着她那朱红凤绡裙摆遁入门外,我的手轻轻抚上的瓷杯,里边的茶水早已凉透。
    我暗眸一沉,随自轻笑道,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这便是杜莞与祈佑间最为贴切的一句话吧。
    心婉因我突然的轻笑有些奇怪,深瞅我一眼道,皇妃您真有本事,竟连一向盛气凌人的皇后娘娘都对您隐忍三分。
    你错了!并不是本宫有本事。我神色一黯,笑容敛去,自讽道,是皇上。若今日的我盛宠不再,将来她们必会千倍百倍的向我讨要回来。
    莫兰上前为我将已凉透的杯中之水换去,斟上一杯滚烫的大红袍,所以皇妃绝不能失宠。
    热气袅袅而上,蔓浸了我的双眸。失宠,会有那么一日吗?
    不,我该相信祈佑的。我与他之间的爱不应卷入这后宫之斗,我不能利用我们之间仅剩的爱了。但是我说不利用,就真能不利用吗?
    是夜,我骤然由睡梦中惊醒,倏地弹坐而起。即使是深冬,我仍旧因此透了一身冷汗。紧紧拥着胸前的被褥轻喘,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不得而出。梦中,满身是血的云珠冲至我面前紧紧掐着我的脖子,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出卖她。祈星的突然出现,将我从她手中救出,风雅淡笑的朝我伸出手,说他在huáng泉路上太寂寞,要我前去陪伴。我疯狂的逃跑,却又遇见披头散发,双目yīn狠的杜皇后,她yīn郁的将那鬼魅的声音蔓延,要我还她命来。
    云珠死前那一抹苍凉之笑,祈星的话语犹在耳边,杜皇后那恶的眼神历历在目。我不住的轻拭额上的冷汗,侧首要唤正守在门外的莫兰与潋秋进来掌上烛火。倏地将目光睇转。
    啊
    我的尖叫声划破了静谧的昭凤宫,顿时外边灯火通明,第一个冲进屋的是莫兰与潋秋,急急的跑到桌案为我掌灯,火光顿时充斥着原本黑暗yīn冷的寝宫。后边紧跟着行云、流水、刀光、剑影,他们的刀已出鞘,眼光搜巡着整个寝宫。
    皇妃您怎么了。莫兰此刻的口吻格外凝重。
    我深吸一口凉气,弱弱的叹了一句,梦魇缠身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潋秋担忧道,奴才于皇妃榻侧伴您入睡吧!
    我轻摇头,没事了,都退下吧。本宫不习惯睡觉有人在身旁。
    众人迟疑的对望一眼,终是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已烧了一半的烛火仍滴着红泪,寝榻两侧的暖炉中有碳烧的孜孜声,袅烟漫漫飘浮,一切都是如此清晰迷幻。
    寝宫内的青锦帘后走出一个黑影,我早已平复缓和了梦魇给我带来的恐慌骇厄,平静的面对眼前之人。
    我披起一件紫貂衾裘将此刻衣着单薄的身子裹住,便下chuáng,拂开轻纱帏帐,我正想着如何去见你,却不想你先来找我了。
    你的脸是被灵水依毁去的?他的声音一如多年前温润如水,可听在我耳中却是如此危险。
    她承认了?不能吧?我想,就算我与她面对面对质,她都会打死不认的。
    真的是她!口气隐隐藏怒,略微提高,那个贱人!
    我有些诧异的瞥他一眼,第一次听连城脱口而出的咒骂真让我觉得惊奇,他向来温文尔雅,不喜于色,此次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就算是她,你又能拿她怎样?更何况事过境迁已整整四年,你从哪去找证据。
    你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吗?
    我立刻出声阻止道,不可以!细沉的声音有些尖锐,在寝宫内飘dàng了一小阵才消逝,你不可以揭发我的身份。
    你是我连城的未婚妻子,婚书一直收藏着,我不能将自己的女人双手奉上。而且,你的身份很可能会扰乱亓国朝廷大小官员的心。他嘴角蕴涵着笑意,如冬日普照在冰雪上的一缕煦薄暖阳,可是看着我眼中却如此冰冷刺骨。
    我亦一笑对之,连城,枉你为昱国之主。男儿间的仇恨不是应该在金戈破阵铁马冰蹄的战场上一较高下,胜负决恩仇吗。而你竟yù利用一个女子来解你一时之快。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真的变了,曾经
    断然截了他yù说下去的话,别与我说曾经,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避世不争愚蠢天真的馥雅公主了。
    他轻轻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我未回避,因为我知道他在欣赏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更有着矛盾着心理,或许有着愧疚与失望吧。我从来都知道,他对我的爱仅限于夏宫雪海林里翩舞的我,那是一见钟qíng,那是惊鸿一瞥。但是,那是爱吗,或许称为梦更恰当。
    连城,你千万不可将我的身份揭露,万万不能冲动。毕竟你是在亓国,万一祈佑恼怒之下将你困于亓国,你可以预见其后果。我深深的回凝着他复杂多变的目光,这句话,是我真心要对他说的。而且,你真认为对我的qíng是爱吗?你错了,正因你始终无法得到我,所以我成了你心的梦。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将我得到,你会失望,因为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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