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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陪着她们在山麓里玩的人叫郭富裕,是一个年龄和她们相仿的小太监,比前两天的老太监有意思得多,云歌和许平君也都是好玩闹的人,三个人很快就有说有笑了。
    云歌看左面山头有条瀑布,想去看看,富裕却不能答应,明日吧!明日我再带两位姐姐过去玩,燕王、广陵王、昌邑王奉诏来甘泉宫等候觐见皇上,今日正在那边山头打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惊了王爷,奴才担待不起。如果竹姐姐想看瀑布,又愿意多走些路,我们不如翻过这个山头,到东面去,那里有一处瀑布,虽然没有这边的大,但也很美。因为众人都称云歌为竹公子,富裕和她们混熟后,就以竹姐姐称呼云歌。
    云歌笑着应好。
    许平君听到富裕的话,才知道皇上也要来甘泉宫,许平君偷偷问云歌,你说我们这次能见到皇上吗?
    云歌瞪了她一眼,还想见?你上次还没有被冻够?
    许平君笑撇撇嘴,上次是被大公子害的,我们这次是被公主请来的,指不准就能光明正大地见到皇上,回头告诉我娘,她又多了chuī嘘的资本,心qíng肯定又能好很多天,我也能舒坦几日。
    云歌沉默地笑了笑,没有回许平君的话。
    这个皇上虽然说的是避暑行猎,却丝毫不闲,不许进京的藩王被召到此处,不可能只是让藩王来游玩打猎。
    不过,自己只是做菜的,即使有什么事qíng,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等云歌回过神来,发现许平君正和富裕打听皇上。
    富裕年纪不大,行事却很懂分寸,关于皇上的问题,一概是一问三不知。
    许平君和富裕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了王爷身上。
    先皇武帝刘彻共有六子:刘据、刘闳、刘旦、刘胥、刘髆,和当今皇上。因为先皇六十多岁才有的皇上,所以皇上和其他兄弟的年龄差了很多。如今除了皇上,还活着的有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现在的昌邑王刘贺是刘髆的儿子。年龄虽比皇上大,辈份却是晚了一辈,是皇上的侄子。皇上的其他兄弟,都没有子嗣留下,所以藩王封号也就断了。
    云歌暗想,卫太子刘据怎么会没有子嗣呢?三子一女,孙子孙女都有,只是都已被杀。
    燕王刘旦文武齐修,礼遇有才之人,门客众多,在民间口碑甚好。
    广陵王刘胥虽然封号雅致,人却是孔武有力。力能扛鼎,徒手能搏猛shòu,xing格卤莽冲动,残忍嗜杀,一直不受先帝宠爱。偏偏自以为自己很有才华,对刘彻把皇位传给了年幼的刘弗陵一直极不服。
    富裕对这两位传闻很多的王爷似乎不敢多谈,所说还不如云歌和许平君从民间听到的多。直到说起昌邑王刘贺,富裕才恢复了少年人的心xing,有说有笑,妙语不绝。
    两位姐姐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昌邑王,论长相俊美,无人能及这位王爷。
    许平君和云歌都是一笑,在没有见过孟珏之前,富裕说此话还不错,可见过孟珏后,如果只论外貌,也只有大公子的魅惑不羁可以一比。若这世上想再找一人比他们二人还好看,只怕很难。
    听闻这位王爷脾气好起来,给丫头梳头打水、服侍沐浴都肯,可脾气一旦坏起来富裕瞄了眼四周,压着声音说:先皇驾崩时,昌邑王听闻后,居然照常跑出去打猎,连奴婢都要服丧痛哭,可王爷依旧饮酒作乐,追着丫头调戏,是个无法无天的爷咦!一头鹿
    一头鹿从林间窜出,闪电般绕过富裕身侧,跳入另外一侧的树林中。因为隔着浓密的刺莓,追在它身后的箭全部落了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从林间奔出,满面怒气地瞪向富裕。
    富裕虽不认识来人,但看到他衣着的刺绣纹样,以及身后随从的装扮,猜出来人应是位王爷,再看此人的形貌举止,黑眉大眼、脸带戾气,应该既非儒雅的燕王,也非俊秀的昌邑王,而是残忍嗜杀的广陵王。
    好的不碰,歹的碰!富裕浑身打了个哆嗦,面色苍白地跪下,头磕得咚咚响,王爷,奴才不知道您在这里打猎,奴才以为
    本王在哪里打猎还要告知你?
    富裕吓得再不敢说一句话,只知道拼命磕头。
    许平君看形势不对,也跪了下来,云歌却是站着未动,许平君狠拽了拽云歌衣袖,云歌才反应过来,低着头,噘着嘴跪在了许平君身侧。
    你们惊走了宝贝们的食物,只好拿你们做食物了。广陵王拍了拍身侧的两只桀犬,去!
    桀犬不同于一般的犬,是将挑选出来的最健康的小狗关于一屋,不给食物,让它们互相为食,唯一存活下来的那只狗才有资格成为桀犬,民间的猎人驯养桀犬,一般以九为限,但宫廷中的桀犬却是常常将百只狗关于一屋来挑选,养成的桀犬残忍嗜血、可斗虎豹,珍贵无比。
    富裕哭着求饶,却一点不敢反抗。
    许平君仓惶间,一把推开了云歌,挡在云歌身前,快跑。怕得身子簌簌直抖,却随手抓了一根树枝,想要和桀犬对抗。
    两只桀犬,直扑而来,平君手中胳膊粗细的木棍,不过一口,已被咬断。
    云歌也随手拣了一截木棍,一手挥棍直戳犬眼,将攻击富裕的桀犬bī退,一手把平君拽到自己身后,让攻击平君的桀犬落了空。
    两只桀犬都盯向云歌,云歌的身子一动不敢动,双眼却是大睁,定定地和桀犬对视,喉咙里发着若有若无的低鸣。
    桀犬立即收了步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如临大敌,残忍收敛,换上了谨慎,在云歌面前徘徊,犹豫着不敢进攻。
    许姐姐,你带富裕先走。
    云歌的声音冷静平稳,可许平君看到她脖后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走?全天下都是我刘家的,你们能走到哪里去?广陵王看到桀犬对云歌谨慎,诧异中生了兴趣,有意思,没想到比打鹿有意思!啜唇为哨命桀犬进攻云歌。
    桀犬在主人命令下,不敢再迟疑,向云歌发起了试探xing地攻击。
    不过两三招,广陵王已看出云歌虽然会点拳脚功夫,招式也十分jīng妙,可显然从未下功夫练习过,招式根本没有力道,恐怕连半头桀犬都打不过,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吓唬住了桀犬。
    云歌完全是模仿从雪láng身上学来的气势和呜鸣。
    桀犬本以为遇到了láng,从气势判断,还绝非一只普通的láng,所以才分外小心。此时发现不是,谨慎消失,残忍毕露。一只攻向云歌的腿,云歌后退,裙裾被桀犬咬住,另外一只借机跳起,跃过同伴身子,直扑向云歌的脖子,云歌的裙裾还在桀犬口中,为了避开咽喉的进攻,只能身子向后倒去。
    平君不敢再看,一下闭上了眼睛,只听到一声粗哑的惨叫,她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
    忽又觉得声音不对,立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富裕护住了云歌。此时两条桀犬一只咬着他的胳膊,一只咬着他的腿。
    富裕惨叫着说:王爷,吃了奴才就够了,这两位姑娘是公主的贵客,并非平常奴婢
    广陵王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一幕。
    云歌翻身站起,挥舞棍子,和桀犬相斗,阻止它们接近富裕的咽喉。
    许平君一面哭,一面扑过去,拣起根棍子胡乱舞着。
    不过一会功夫,云歌和许平君也被咬到。
    三人被桀犬咬死,只是迟早的事qíng。
    正绝望时,忽听到一个人,有气没力地说:今天打猎的猎物是人吗?王叔可事先没有和我说过呀!容侄儿求个qíng,吃奴才没事,美人还是不要糟蹋了,王叔不喜欢,就赏给侄儿吧!
    广陵王刘胥扫了眼昌邑王刘贺,笑着说:这两只畜生被我惯坏了,一旦见血,不吃饱了,不肯停口。
    刘贺一面朝桀犬走去,一面摇头,唉!怎么有这么不听话的畜生呢?养畜生就是要它听话,不听话的畜生不如不要。
    话语间,只闻一声兵器出鞘的声音,众人还未看清楚,一只桀犬的头已经飞向了半空,另外一只桀犬立即放开富裕,向刘贺扑去,刘贺惨叫一声,转身逃跑,来人!来人!有狗袭击本王,放箭,放箭!
    立即有一排侍卫齐步跨出,搭弓yùshe。
    两只桀犬,从培育优质小狗,筛选桀犬,到桀犬养成,认他为主,费了刘胥无数心血,却不料眨眼间就失去了一只,另外一只也危在旦夕,他qiáng压下火气,招回了剩下的桀犬,眼内喷火地盯着刘贺。
    云歌此时才有功夫看谁救了她们,立即直了眼睛。
    大公子?他他是王爷?
    难怪红衣那么害怕他被霍光、上官桀他们看见。他居然欺骗了她们不对他好像早就和她说过他是王爷,是自己当了玩笑。
    他是王爷?他是被她和许平君嘲讽笑骂的大公子?
    云歌有些脑晕。
    许平君死里逃生,一个震惊还未过去,另外一个震惊又出现在眼前,不禁指着刘贺大叫了一声,云歌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刘贺依旧是那副不羁佻达,笑意满面的样子,只不过这次不是朝着云歌和许平君笑,而是看着广陵王笑。
    广陵王的怒火,他似乎一点感受不到,笑得如离家已久的侄子在异乡刚见到亲叔叔,正欢喜无限,王叔,听说狗ròu很滋补,可以壮阳,不如今天晚上我们炖狗ròu吃?
    广陵王蓦然握着拳头,就要冲过来,他身后的随从拦住了他,低声道:那是个疯子,王爷何必和他一般计较。如果在这里打起来,不是正好给了皇上和霍光找茬的机会?
    广陵王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对着刘贺冷笑着点头,好侄儿,今日的事,我们日后慢慢聊。
    刘贺皱起了眉头:我可没龙阳之癖,只喜欢和美人慢慢聊,男人就算了。何况你还是我王叔,又大我那么多,这都罢了,反正我们皇家的人乱个把伦不算什么,最紧要的是王叔长得唉!侄子记得皇爷爷六十多岁时,依旧相貌堂堂,妃子们也个个都是美人,皇叔却刘贺上下打量着广陵王,表qíng沉痛遗憾地摇头。
    广陵王的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白。
    广陵王残bào嗜杀,贴身随从看他的样子,怕祸殃己身,不敢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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