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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身上的压迫骤去,如果刘弗陵再多盯一瞬,她的笑只怕当场就会崩溃。
    刘弗陵对张太医和孟珏道:朕还有些事qíng,要和二位商议。
    两人都说:不敢,请皇上吩咐。
    关于朕的病,两位帮我想个法子,在外症上要瞒住
    云歌疲惫不堪,再支撑不住,对于安打了个手势,悄悄退出了大殿。
    回到自己的屋子,将孟珏给的香屑往熏炉里丢了一大把,把自己扔到了榻上。
    孟珏是在知道刘弗陵病后,给她新配的香屑,所以特意加qiáng了凝神安眠的作用,云歌虽思虑重重,但在熏香中,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刘弗陵安排妥当他重病难起的事qíng后,已到初更。
    来寻云歌时,看到她和衣而睡,他自舍不得将她叫醒,只帮云歌掖好被子,在榻边坐了会儿后悄悄离去。
    ※※※
    刘弗陵虽知道云歌有事瞒着他,可朝堂上的计划正进行到最关键时刻,百事缠身,偶有时机,又不愿bī迫云歌,他更想等云歌自愿说出来。
    刘弗陵的病真正好了,云歌心内却是一时喜,一时忧。
    不知道孟珏究竟怎么想,又会要她什么时候兑现诺言。但想来,她和陵哥哥应该还会有一段日子,不管怎么样,至少要等新劲已生、心神俱坚时,她才敢把一切告诉陵哥哥。
    云歌,发什么呆呢?许平君的手在云歌眼前上下晃。
    云歌呀的一声惊呼,笑叫:姐姐,你怎么进宫了?
    哼!我怎么进宫?几个月不见,你可有想过我一点半点?
    这几个月的日子
    云歌抱歉地苦笑,她的确从没有想过许平君,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想过,什么都不敢想。
    许平君心头真生了几分怨怪,枉我日日惦记着你,虎儿刚开始学说话,就教他叫姑姑,现在姑姑叫得已经十分溜,可姑姑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侄儿。给你的!许平君将一个香囊扔到云歌身上,转身想走。
    云歌忙拽住她,好姐姐,是我不好,从今日起,我每天想你和虎儿一百遍,把以前没想的都补上。
    许平君想到暗中传闻的皇上的病,再看到云歌消瘦的样子,心里一酸,气也就全消了。
    云歌手中的香囊,用了上等宫锦fèng制,未绣花叶植物和小shòu,却极具慧心地用金银双线绣了一首诗在上面。
    清素景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曙开月低河。
    雄浑有力的小篆,配以女子多qíng温婉的绣工,风流有,婉约有,别致更有。
    云歌喜欢得不得了,立即就系到了腰上,大哥好字,姐姐好绣工,太漂亮了!
    许平君学着云歌的声音说话:最最重要的是有我陵哥哥的好诗!
    云歌哭笑不得,天哪!你是做娘的人吗?怎地一点儿正经都没有?
    嘲笑归嘲笑,许平君看云歌如此喜欢她做的香囊,心里其实十分高兴,去年七夕给你做了个荷包,当时觉得还不错,现在想来做得太粗糙了,今年这个香囊,我可是费了心思琢磨的。这里面的香也是让你大哥特意去找人弄的,你闻闻!
    云歌点头,嗯,真好闻!
    本来想七夕的时候送给你的,可你大哥说,你不可能出宫来和我一块乞巧,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送到你手里。
    云歌讨好地搂住许平君,谢谢姐姐。唉!姐姐绣的东西太好看了,我都看不上别人绣的了,以后如何是好?
    许平君气笑:你个无赖!反正我如今整日闲着,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让你大哥带话给我,我做给你就是了。
    云歌重重嗯了一声,摆弄着香囊,心头甜滋滋的。
    许平君以前对她还有几分提防、怀疑,可自她重回长安,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就变了,许平君待她真的如同待亲妹子,只有疼和宠,没有丝毫不信任。
    现在心头的这种快乐,不似男女之qíng浓烈醉人,却给人如沐季chūn阳光的温暖,淡然而悠长。
    许平君陪云歌说了会儿话后,因为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只能依依不舍地辞别。临走前,频频叮嘱云歌照顾好自己。
    云歌用力点头。
    晚上,刘弗陵一回来,云歌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得意地问:我的香囊好看吗?
    刘弗陵问:谁做给你的?
    云歌脖子一梗,大声说:我自己做给自己的,不行吗?
    云歌的女红?刘弗陵失笑,拿起细看了一眼,见到是自己的诗,有意外之喜,这是刘询的字。你的许姐姐很为你花功夫,想把字的风骨绣出来,可比绣花糙难。
    云歌泄气,安慰自己,我菜做得很好吃,不会女红,也没有关系。
    刘弗陵笑说:我不会嫌弃你的。
    哼!云歌匆匆扭转了身子,眼中有湿意,语气却仍然是俏皮的,谁怕你嫌弃?
    ※※※
    三日后。
    刘弗陵在正殿勉力接见朝臣,杨敞和杜延年不知为何事起了争执,当堂开吵,一个骂对方是竖子,一个骂对方是竖儒,一个骂无知,一个骂酸腐。
    云歌在厢殿听到他们喳喳呼呼,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jiāo,不禁跑出来,躲到门口去看热闹。
    以前听闻高祖皇帝的朝堂上,大臣们经常吵架,一旦吵急了,大打出手都十分正常。都是开国的功臣,高祖皇帝也劝不住,只能由着他们去吵、去打,实在忍无可忍,顶多偷偷溜走。云歌曾经还觉得惊讶,如今看到杨敞和杜延年,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才真正明白了几分汉朝官员的彪悍风格。
    嗯!难怪汉人看着斯文,却打得匈奴节节败退!
    大殿内的官员都不为所动,有人嘻嘻笑着,有人闭目沉思,有人劝了几句,结果反被杨敞和杜延年齐齐开口唾骂,喝命他闭嘴,众人再不吭声,由着丞相大人和太仆右曹大人继续对骂。
    刘弗陵侧躺在榻上,好似在倾听二人的骂语,实际全未在意,反倒在冷眼观察着霍光、刘询、刘贺三人的微妙反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觉得心里越来越烦躁,吵架的声音好似越变越大,就响在他的耳边,如雷鸣一般,震得他脑里嗡嗡轰鸣。
    心头的一股气胀得胸间马上就要爆炸,他蓦地坐起,大叫了声,闭嘴!话刚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人直直向后倒去,摔在榻上。
    大殿内迅即哑寂无声,针落可闻。
    云歌呆了一瞬后想,陵哥哥在演戏?很bī真呀!不知道是孟珏想出来的法子,还是陵哥哥想出来的法子?
    于安脸色煞白,跪在刘弗陵身边,高声叫:太医!太医!快传太医!转而又对七喜低声吩咐了句话。
    七喜脸色苍白地跑出来,云歌问:你去哪里?
    七喜说:去请孟大人。
    云歌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不顾殿内还有朝臣,就冲到了榻旁,皇上,皇上。
    刘弗陵脸色青紫,四肢痉挛,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的朝臣都乱了套,又是哭,又是叫,又是四处观望,焦急地等着太医来判断吉凶。
    霍光一声断喝,众人安静了下来,皇上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你们都先回去,有什么事qíng以后再奏。
    还有不甘心,想凑到榻前探看的大臣,被霍光的眼锋一扫,又忙退了回去。
    众人一步一回头地退出了大殿。
    于安一边掐着刘弗陵的人中,一边对霍光道谢,多谢大人!
    云歌手足冰凉,看到霍光的眼锋,想到他刚才一声断喝,无人不从的威严,更觉心头透凉。
    知道霍光不听到太医的诊断,肯定不会离开,她蓦地开口,皇上肯定希望有亲人陪伴,请王爷和侯爷留步。
    刘贺和刘询都停了脚步。
    于安朝云歌微微点了点头,赞她想得周到。
    几个太医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有的刚探完脉,话还没有说,先哭了起来,别的也是面如死灰,声都不敢吭,只俯在榻前磕头。
    霍光淡淡哼了一声,几个哭的太医,立即收声,战战兢兢地又去给皇上把脉。
    云歌心若寒冰,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孟珏和张太医都说了,陵哥哥的病已好。
    张太医因为人在药房,晚来了一步,此时才赶到。
    众位太医看到他,如见救星,立即让了开去。
    张太医诊完脉,整个人都在抖,喃喃对云歌和于安说: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云歌知道此时不是哭泣的时刻,qiáng压着心内各种qíng绪,对张太医说:太医需要施针吗?或者其它法子?要不要我们都退下去,让太医能专心诊治。
    张太医清醒过来,转身对霍光、刘贺、刘询说:求霍大人,王爷、侯爷回避,下官要为皇上施针。
    几个太医如蒙大赦,纷纷说:对,对!施针要绝对安静,臣等告退。
    霍光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结果,扫了眼云歌,对刘弗陵磕头:臣告退!
    屋内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张太医匆匆扎针,先护住刘弗陵的心脉。做完这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等孟珏。
    孟珏到时,身上的官袍都是歪歪斜斜的,可见匆匆披上,连整理的时间都没有。
    都让开!
    众人立即走开。
    金针!
    张太医立即递上。
    一瞬间,孟珏就用去了七十二根金针,刘弗陵痉挛的四肢,慢慢平稳,脸上的青紫也渐渐褪去,虽然脸色仍然惨白,可至少比青紫看着好一些了。
    云歌心头乱跳,不自觉地往榻边凑了凑,想看清楚陵哥哥有没有好一点。
    孟珏眉头一皱,看向云歌,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他的眼睛骤然黑沉,怒气凛凛,杀意森森,滚出去!
    云歌往后退,我,我对不起!
    孟珏的声音如割骨的刀刃,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cha的都是死xué?谁让你靠近?你又是他的什么人?龙榻旁有你站的地方吗?于安,立即让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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