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周云深在宫中开了一个私人宴会,参加宴会的人只有李封,陈梦鹤,周云深和霍灵月。
“霍大将军离开已经四年了吧。”李封感?慨道,虽然霍屹如今已经不是大将军了,但很多人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对霍屹来说,身上最浓厚的标签就是大将军,北伐的战绩是写在泰山石上的。
他们今天都没有穿着正经的朝服,而是很随意的坐在一起,就像当初在太学中一样。
那时候周云深甚至还不是皇子,他们也都只是有着?理想和抱负却什么都不能做的少年。如今的这四人,却已经代表着?大越权力的顶点。
周云深摇头叹息:“就这样把剩下的事都交给我们,要不是陈梦鹤,这场会议恐怕还要持续很久才能有结果。”
陈梦鹤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
周云深默默地偏过头,道:“父皇走得太快了,其实我以为他会在皇位上坐很久。”
“他也想改变以前的政策,让整个大越换个方向。”霍灵月说。
“留在这里?,他也可以做这些事啊。”周云深觉得周镇偊真的十分清醒,战争的胜利并没有让他陷入四处征伐的狂热,而是及时收手,改变策略。
霍灵月说:“元鼎帝就代表着战争和强硬,他在位的话,有很多与之前相悖的改革措施难以推行下去。”
陈梦鹤随口接上:“是先帝这样和你说的吗?”
霍灵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他临走前和我说的,不然的话,我也会觉得他急着和小叔叔私奔,什么都不管了呢。”
周云深:“……”
李封:“……咳咳。”
陈梦鹤微笑:“这样啊,先帝确实考虑周全。”
他们完全感受到了霍灵月的怨气!虽然霍灵月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希望霍屹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周镇偊二?话不说把霍屹拐跑了的时候,霍灵月还是非常怨念的!
整整三年,周镇偊和霍屹都没有回来,他们去了北方,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只偶尔会送几封信回来。
那些信上写了北方的风光,大漠长烟,零星的部落,行走于大越和西域的商队,生活在大越的胡人和生活在西域的大越人。那些闻所未闻的食物,别具风格的传说,他们看到了沙漠中的海,巍峨的雪山,翻阅了大漠,高山,湖泊,一路向西,看到了越来越陌生的世界。
周镇偊在信里?描绘了很多他们所看到的,听到的西方世界,甚至还有当年匈奴的下落。军臣岚自杀,一部分匈奴彻底投降大越之后,还有一部分匈奴朝西边去了。匈奴们带着自己战无不胜的骑兵,在西方战无不胜……然后,他们打下了一个庞大的国家。
这都是周镇偊他们听来的,那个国家疆域很大,气?候湿润,土壤肥沃,粮食产量极其丰厚,几乎扔在地里就会长,完全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即使是习惯了到处抢劫,从不种地的匈奴,也无法忍住诱惑,在那个地方定居下来了。当然,那个国家的本土百姓,全都变成了下等人。
周镇偊在信中啧啧称奇,他们倒没有过去具体见?识一下什么是水土肥沃,只是言语之间非常羡慕。而拥有如此资产的大国,却被轻易击溃,成为外族的奴隶。霍屹倒是在信里?解释了一下,因为那里全是大片大片的平原,易攻难守,外族打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防守。别看匈奴呆得很爽,等另一批外族发现了这个地方,匈奴也守不住的。
而且打仗,意志力很重要,肥沃的平原让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躺着就能吃饱饭,缺乏反抗精神。那个地方还经常会有外族入侵,每次入侵,本土人都躺平任打,反正不久之后,又会有另外一批外族攻打过来……
和周镇偊两手一摊啥事不管相比,霍屹还会问一问大越的情况,也会关心一下霍灵月和周初鸣。
周初鸣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浑身湿漉漉的,皱着五官像个猴子一样。周镇偊十分嫌弃,倒是霍屹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来,观察小孩五官之中和父母相似的地方,并且为他起名周初鸣。
霍灵月有时候会把提及周初鸣的信拿出来给小孩看,告诉他北方有个长辈挂念着他,周初鸣对霍屹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但周围有很多人为他讲述关于霍大将军的故事。
在他的心目中,那是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霍大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李封忍不住问道。
霍灵月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不知道啊,该回来的时候,总会回来的。”
“真好啊。”李封感?慨道:“其实在太学的时候,我就想象过这一幕了。多年之后,我们还可以聚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
陈梦鹤温声说:“命运已经足够眷顾我们。”
他既然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朝廷,之后就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拦他一展所长,幼年时的遭遇,少年的颓唐,那些本来熄灭的雄心壮志,再次燃烧起来。
周云深亲手给他们每个人倒上了一杯酒,道:“来长安城之前,我本来是准备来送死的。”
他早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但他遇到了霍灵月,随后又认识了陈梦鹤和李封……虽然大家感情上有一些小小的冲突,但周云深十分赞赏陈梦鹤和李封的能力。
霍灵月端起酒杯,道:“敬大越,敬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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