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火车站,杨梅拎着硕大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小的站台。杨春骑着自行车回家,依然抄近路走。
杨春知道刚才二姐应该不会看错所谓的鬼脸,不过她不相信世上有鬼,一定是什么人在做祟。
经过杨梅说有鬼脸的地方,杨春故意放慢了自行车的速度,一只手悄悄取出伸缩棒,浑身的细胞都充满了警觉。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迷糊遇见
荒草里突然冒出一点光亮,一个可怕的鬼脸在光亮里惊恐骇人。杨春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汗毛竖起,不过只是那么一刹那杨春又恢复了冷静。她看出来了,那个不是什么鬼脸,而是有人用手电筒从下巴照着脸。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竟然有人用来拦路吓唬人,还真是低级恶趣味。
野地里的鬼脸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停伸缩着长舌头,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好像黑白无常一蹦一跳,在荒草里时隐时现。
不给这恶作剧的家伙一点教训,还真以为大半夜里恶搞很有趣。
杨春停下自行车,几步蹿到鬼脸跟前,抬手的瞬间如意乌棘棒已伸长一米,朝那鬼脸劈头盖脸打去,鬼脸闷哼一声倒地,手里的电筒骨碌碌摔在一旁。杨春伸脚挑起电筒照着鬼脸,在明晃晃的光里,刘硕喜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住懵瞪瞪的双眼。
吧嗒杨春把电筒踢向一边:死瘸子,你又出来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前的强光消失,刘硕喜急忙放下手,看见不远处的手电筒,匍匐着过去抓在手里,嘴里发出嚯嚯嚯的声音,抬起电筒又从下巴照向自己的丑脸。
刘硕喜记得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正好母亲经过,母亲惊吓的叫声在刘硕喜听来是那么刺激兴奋,从那以后他喜欢上了扮鬼脸。不过在家里再也没人受他惊吓尖叫,只会骂他是神经病敲他的头。刘硕喜又想起了这片荒草地,只有在这片荒草地里,他才觉得又找回了男人的雄风
刘硕喜突然认出了杨春的声音,那天被杨春和堂弟刘硕文宫刑的情景又恶梦一样浮现在脑海里。
你,小婊咂!
刘硕喜蹿起身子瞪着血火的眼睛,挥着手电筒朝杨春扑来。杨春闪身横扫出乌刺棒,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刘硕喜的胳膊上,只听得嘎嘣一声,伴着一声惨叫,刘硕喜的胳膊断了,手里的电筒飞出老远,滚到荒草坎底下没了亮光。
死瘸子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要再出来害人,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杨春骑着自行车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刘硕喜凄惨的嚎叫声。开学以后杨春听说刘硕喜疯了,被家人用铁链拴在小屋里整日地嚎叫。镇上的人都传说刘硕喜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他娘请来远近闻名的黄仙姑到家里做法,黄仙姑念了一通天地咒语后,又烧了一壶符纸水给刘硕喜灌下去。刘硕喜喝了符纸水不嚎叫了,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此时还是说说杨梅,杨梅出了上海火车站,望着远远近近忽明忽灭的彩色霓虹灯,心情激动得不能自抑。十里洋场海派风情,终于来到了朝思暮想的国际大都市,一切都那么新鲜旖旎。
杨梅觉得她就应该属于这里,她就应该是上海人。乡下丫头,见鬼去吧!
杨梅挺了挺纤薄的脊背,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云,手里拎的行李袋似乎都瞬间变得轻如鸿毛。
小妹妹,侬去哪儿?我可以载你过去。
杨梅警觉地望了一眼身前穿着西裤短袖的油头男人,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杨梅倒不是因为记得妹妹杨春的叮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是看油头男人的长相不顺眼。
这么晚了已经没有车了,侬不坐我的车,就只能走路咯。
油头男人还想拉客,杨梅嗤笑一声头也没回。既然油头可以大半夜出来拉客,当然不愁到路上没有出租车。
杨梅才走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可能是跑急了,扑通摔倒在杨梅的脚边。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张开双手抱住杨梅的小腿,那样子好像希望杨梅抱她起来。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瘪着嘴哭泣,耳边的两只小辫子都炸毛了,一高一低随着她的哭泣上下晃动显得很滑稽。
杨梅弯腰扶起小女孩,这时小女孩的妈妈跑了过来。
摔破皮了没有?就知道疯跑!妇女拉过小女孩的手在嘴边哈气,然后直起身子谢杨梅。
没事,不用客气。
杨梅是喜欢小孩子的,特别是现在成为了一名幼儿师范学校的学生,以后会从事幼儿工作,对小孩子更添了一份热心。
杨梅摸了摸小女孩的脸打算告别,妇女拉住杨梅问她要去哪。杨梅想也没想说要去学校,妇女立刻热情地拉杨梅拼车,她也要去哪个方向。见杨梅犹豫,妇女进一步劝说:
大半夜的能有一辆车坐就不错了,你要是不跟我坐车恐怕只能等天亮才会有车。走吧,我可是一片好心,你一个单身妹子就不怕车站里有坏人。我告诉你
妇女凑近了杨梅神秘地说车站附近什么人都有杨梅听得迷迷糊糊的,眼前妇女的脸晃动着,耳朵里嗡嗡的响。好像周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空,身体找不到可以踏实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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